池予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在這個時候說也不合適。
「那我們要去醫院看看嗎？」池予問。
陸濯致微微頷首，「嗯，用的激素藥需要家屬簽字。」
池予：「那我們快過去吧。」
對於池予來說，他是很想親眼看看陸濯致口中的這位偽善的養父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對陸勤盛的厭惡不比陸濯致少，他就是自己主人的心魔，是讓陸濯致如此壓抑自我的罪魁禍首。
如果可以，池予真想去拔了氧氣管。
但他也知道，陸濯致不想他死，因為看著養父像個廢物躺在病床上，這也許能讓他偏執的內心得到慰藉。
陸濯致拽過已經快步往外撤離的池予，眼中有些許難堪，「你別去了。」
「不要，我要去。」池予堅定，「我要和你一起去。」
自從陸勤盛病了，失去自理能力之後，陸濯致一直讓醫院用藥將他的命吊住，也派了護工照顧他。
然後就把他丟在醫院想死不能死，陸濯致不確定池予在看到陸勤盛之後，會不會對他這樣殘忍的做法感覺到害怕。
別人救人是因為不舍親人，而自己救人是為了滿足自己丑陋卑鄙之下的泄憤。
「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池予緊緊地握住了掌心裡輕顫的手指，「我不覺得你做錯了什麼。」
「我要是你，我天天到他病床前罵他，罵得字都不帶重複的。」
「他想一死了之，人死了就能洗刷他曾經犯下的錯，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陸濯致的嗓子有些發乾，「小予……」
「沒事的主人，我陪著你。」
話音一落，池予從他的口袋摸到了車鑰匙，瞪大著眼睛給陸濯致鼓氣。
「讓我會會這個老登，品品是個什麼樣的壞種。」
「敢欺負我家主人，看我待會罵死他。」
第33章 33.故意折磨
不管在哪座城市, 也不管是不是工作日，醫院總是人滿為患。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鼻翼之下，池予拽著陸濯致的衣袖, 緊跟在他的身後。
醫院一樓大廳里，是匆匆而過的苦難人，是與病魔爭鬥的醫生, 是癱倒在地痛哭悲慟的不舍人。
可能也會有那麼一兩個，會像陸濯致這樣的冷漠, 也會有那麼幾個人，像池予這樣，滿懷憤恨。
情緒多樣複雜, 在芸芸世界之中，總會遇見和自己心境相似的人。
可如果因此而指望別人能夠與你感同身受, 怕是奢望。
冷漠有很多種，憤恨也有很多種。
日子終究是自己的經歷, 他人又如何懂得。
「你爸……就在這裡？」池予在一樓大廳內四處查看，看起來這裡就是最普通的甲級醫院, 病滿為患, 連繳費櫃檯都需要排長龍等待。
「你沒把他弄去那種私人醫院啊。」這才是池予想問的話。
從陸濯致鼻腔里冷哧一聲, 「送他去私人醫院享福？」
「當了一輩子陸家老爺, 臨死前還不認清他引以為傲的陸家早已在時代的洪流中被擊垮, 變成廢墟。」陸濯致的眸色很涼，和他的信息素一樣冰冷。
池予點點頭，「我認同, 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奮鬥出來的，憑什麼讓他享有。」
穿過醫院大廳，再經過新的住院樓, 陸濯致的腳步都不曾停下，左拐右拐後終於在老住院樓前停下。
陸濯致說到做到，給陸勤盛弄的就是最普通的病房，空調都是最老款的那種，電視還是櫃式的放在病房中央。
病房是三人間。
護工早在病房前等著陸濯致的到來，「陸總，第一床的病人今早走了，最裡面那床的上午也被拉進了ICU，你爸可能是看著那場面嚇著了，病情一下就加重了。」
池予從門外的窗戶往裡掃了一眼，病床都被吊簾擋著了，看不到陸勤盛。
他支著頭想往裡再看看，聽見身旁的陸濯致說：「還會有他害怕的事。」
「怕死，他這樣的人嘴巴說讓他死，其實比誰都害怕死。」池予收回目光，接上陸濯致的話。
護工將目光移到陸總身邊的清麗面容上，多瞧了兩眼。
陸濯致也沒介紹，只是問了問簡單的情況，「他現在清醒了嗎？」
「醒了，一直喊我找你來，我也不知道他這麼著急見你是不是想和你說……」
陸濯致轉動門鎖，語氣平淡，「來找我撒氣的。」
陸濯致太了解他的養父了，從小就是這樣，在外面遇到了任何不舒服的事情，就會回家把氣撒在家裡手無縛雞的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