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疑惑過,他問艾金為什麼。
艾金卻只是捏了捏他的臉,笑著說他可愛。
很蹩腳的理由。
那時的他骨瘦如柴,從廢棄之地被首領撿回來,又髒又乾癟,怎麼會可愛。
後來艾金對他很好。
大概是除了首領外對他最照顧的。
明明比他大不了幾歲,卻把他當孩子似的。
不過,這樣的艾金也死了。
連屍體都無法安葬。
最後只剩下他和查理邇。
新生派的軍隊早就遍布星球,這裡就是他們暫時的據點。
他們幾乎逃遍了地方。
幾次他已經不想再逃,連日的逃竄反殺中他們也到一些武器,包括炸藥,他想著即便是同歸於盡也好。
他太想殺了他們。
查理邇平靜地制止他。
「你現在死,不是跟他們並肩作戰而死,反倒毀了最後的希望。」
查理邇近乎冷漠道:「我說過我只要自己活下去,我不在乎他們,他們是因整個新生派因新生派首領而死,你殺他的下手有什麼用。」
「不過,你要送命,就隨你。」
亞納清楚。
他明白這是跟整個新生派的仇,是跟新生派首領的仇。
但總在某一瞬間會疲憊到無法支撐。
每當這時候他甚至希望查理邇的話能再狠一些,能讓他因此撐下去。
似乎是新生派也追捕的疲勞,讓他們有了片刻的喘息。
他們休養生息了一段時間。
可亞納每日每日無法進入睡眠,幾乎是熬個四五天,直到身體徹底透支才能昏睡過去。
他也傷得很重。
而雄蟲又與雌蟲不同,跟雌蟲逆天的恢復能力相比,雄蟲的傷勢好的極其緩慢。
他一度難以動彈,是查理邇護著他離開。
查理邇嘴上說得狠,倒次次護著他。
亞納越發疲憊。
連日的奔波逃命殺戮,無論是腦子還是身體都沉重得難以動彈。
這一刻他清晰感覺到與雌蟲的差距。
至少在絕對的力量下,許多技巧都是徒勞。
所以,他真能殺死新生派首領嗎。
...
這次,終於輪到他們。
艾金傑恩已死,他和查理邇也被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們渾身是傷的窩藏在一處隱秘狹小的地下洞穴,這裡開滿了大片的花朵,在漆黑中散發著細細密密璀璨的光電,異常美麗。
同時還帶著一陣軟綿綿的香味。
這裡太過狹小,空氣本就稀薄,加上嚴重的傷和濃密的花香,呼吸也變得越發困難。
外面是一輪又一輪急促的腳步聲,時不時響起金屬碰撞的聲音。
亞納微微闔著眼,極力放輕自己的呼吸,以免被外面的新生派士兵發現,然而漸漸的呼吸也越發微弱。
他渾身是血,大大小小的傷口布滿了整個身體,大量的血跡在皮膚上凝結成一片又一片暗紅的血痂,眼皮也幾乎被粘連在一起。
周身瀰漫的芬芳,像是催他入死的命符。
一陣陣強烈的困意席捲而來,迫切地要拉他入夢。
「亞納,別睡。」
迷迷糊糊中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龐。
「別睡。」
睏倦和痛意壓得胸口喘不過氣。
呼吸間滿是濃郁的香氣。
亞納呼吸有些發顫,耳鳴聲刺得頭腦生疼。
他被喚回些許神志,能隱約聽到漸遠的腳步聲。
走了?
可他的眼皮卻越發沉重,怎麼都難以睜開。
耳邊的聲音變得急促。
「亞納,不能睡!」
他嫌少見查理邇這樣激動。
與此同時,腳步聲再次靠近。
查理邇俯下身將他緊緊裹在身/下,溫熱的額頭抵著他,輕聲道,「正規軍就在這附近,只要在新生派之前找到他們,我們就贏了。」
「你是雄蟲,他們會特別保護你。」
「再堅持一下。」
查理邇的聲音也一樣不穩,他也受了很重的傷。
這樣的話,仿佛希望近在眼前。
亞納盡力地睜開眼,卻也只有一絲縫。
他太過疲憊,僅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都難以支撐。
不過,即便難以看到,也隱約能發覺查理邇緊繃的精神放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