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父親早在幾年前就已去世,怎會出現在這裡。
秦硯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怎麼會在承燭府?
這裡一定是那惡魂設的局,要他陷入到幻覺里無法自拔。
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怎麼能心無旁騖。
一面這樣想,秦硯一面朝那道身影走去。
看一眼,就看一眼。
就當是渴望一點殘存的溫情。
兩雙手觸碰到一起,秦硯驚覺,面前的人雙手溫熱,順著手腕觸上去,甚至能摸出脈搏與心跳。
對面的人直起腰,笑著攬住他:「傻孩子,你竟是要比我高。」
從進入開始就沒說過話的秦硯終於開口,他這才發現自己聲音里有一絲抖:「我已成人。」
對面人影滯澀了一瞬,這才接話:「是,是,你長大了。」
「以前我總想,這樣的一個小悶葫蘆,長大了會是什麼樣,會不會不再與我們親近,會不會路走得曲折坎坷,會不會以後連吃食都買不起。」
「如今能再見到你,我什麼都放心了。」
秦硯的手猛地攥緊。
又是一陣風拂過,將他的沉默吹向門外,身上的觸感越來越輕,秦硯抬起頭,身影已經消失了。
他心裡清楚這是哪裡,但父親說的話字字句句扎在心裡,扯得他生疼。
其實他還想見見阿娘,就當是夢一場。
場景依舊沒褪去,秦硯正想轉身,大門外有個身影卻是比他更迅速,焦急著轉進來,腰間花錢叮噹作響:「道長!」
秦硯飛快扭頭,看向朝他奔來的宋子京,一臉錯愕:「你是怎麼進來的?」
宋子京喘著粗氣,滿頭大汗:「你的神識被那惡魂入侵了,這裡不是現實!」
看著他額間細密的汗珠,秦硯下意識伸手,卻又收回:「我清楚,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設了法陣。」
宋子京指指靈燭:「我不是將血滴進去了麼?」
秦硯這才想起來他的靈瞳術「借」自己用了一陣,登時松下氣來,緊繃著的身體也放鬆下來:「我能出去,你進來做什麼?」
「我擔心你,怕你沉淪在這裡。」宋子京輕輕抓過他手腕,帶著他往外走,他們一邁出府門,周圍場景登時黑了下來,又恢復到剛來時的樣子。
「外面怎麼樣?」秦硯由著宋子京帶路,手也沒掙脫,緊緊跟著他:「許逢還好嗎?」
「南鎮的百姓依舊全部轉移進府里,許逢和松向南在附近排查情況,沒什麼問題。」
宋子京沒回頭,聲音倒是清楚:「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事?」
秦硯看著抓在自己腕上越來越緊的手,輕聲道:「你……還好嗎?」
宋子京不接話,只顧著向前走,秦硯擰眉,快走了兩步:「宋子京?」
他這樣叫對方,對方依舊不理他,秦硯心底煩躁升起來,兩人腕上皮膚相接之處開始刺痛,他本想直接將對方拽過來,誰知宋子京比他快一步,猛地轉過身,抱緊秦硯。
秦硯愣住了。
「道長,我心悅你,歡喜的緊,你為何總是不回應我心意?」
秦硯面上猛地一熱,伸出手去想將他推開:「情況緊急,先不說這些……」
「現在不說,什麼時候能說?你總是這副模樣,究竟誰能打動你?」宋子京聲音沙啞,仿佛委屈到極致,越抱越緊:「我恨你無動於衷,我恨你讀不懂我心意。」
秦硯感受著兩人的緊密相貼,渾身上下的皮膚開始發熱,灼燒起來,他感覺到宋子京的熾熱靈力順著進入自己體內,十分滾燙。
嘆口氣,秦硯反抱住他:「我明白,我對你也是同樣的心意。」
「真的嗎?」
他聲音又驚又喜,秦硯體內更加滾燙,靈力四處亂竄,從四肢流向心臟,向那裡集中。
「真的,所以你能抬頭,讓我看看你嗎?」
秦硯的聲音冷靜克制,將宋子京摁在懷裡,他能感受到對方動作的滯澀,隨後回應他的又是沉默。
靈力已經順著遊走到胸腔,馬上就要進入心臟,刺激地秦硯幾乎渾身發軟,就快站不住。
他默不作聲,手裡的靈燭焰火暴漲,燭線猛地飛出,迅速飛向半空!
積少成多,無數根燭線聚集在一起,竟是形成了一把利劍的形狀,對準宋子京的後背,狠狠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