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東西。
許逢咬牙,面色更臭了些。
眼瞧著他們彎著的腰還沒直起,許逢盯著桌上的吃食氣不打一處來,強行壓下不滿的情緒,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許岑川跟在他身後邁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眼瞧著昔日裡尊重敬愛的長輩竟遭他如此對待,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上前去提醒:「這是長輩。」
眼看腿還沒他胳膊粗的少年背著劍一臉不服,許逢從進入南鎮就開始的不滿在此刻爆發,他黑著臉,語氣沉下來:「怎麼?要我磕幾個響頭?」
對面站的那一排老人眼見情況不對,開始七嘴八舌起來,有位看起來稍微年輕些的,走上前來陪笑:「哪裡招待不周,還請親傳指示。」
許逢盯著他眼睛,直言不諱:「南鎮情況已經多久了?」
男人錯愕,聲音小下去:「這半年才……先前還沒那麼……」
「整整半年。」許逢冷著聲音打斷,目光猶如利劍,狠狠射向在場所有人:「這裡沒有百姓?沒有生靈?你們就放任這樣的情況整整半年!」
後半句他幾乎是吼出來,把所有人嚇了一跳,驚懼不疑地盯著他,不敢吱聲。
「直到現在你們還在設宴招待?我再晚來幾個月,你們要招待的就是泉下百姓的冤魂了!」
許逢一腳踢開擺著精緻菜餚的小桌,怒氣沖沖盯著那幫子滿臉不服的人,狠狠吐出一口氣。
四周氣壓迅速低下來,這次沒人敢再隨意開口,恰好許逢帶來的侍衛走進來,面不改色朝他匯報:「許公子,臥房已收拾完畢。」
許逢斂袖,黑著臉從縫隙中穿出去,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去叫許岑川:「你跟著我過來。」
許岑川從他發火開始就不敢再吱聲,他先前只聽過傳聞,說親傳許逢是個半吊子,不學無術,無法無天,是靠著血脈才坐上的位置。
但親眼看見他眼神里的乾脆堅毅,以及那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感,許岑川這才意識到,許逢與傳言中大不相同。
「我說話你聽不懂?要我教你怎麼服從?」許逢沒耐心,眼睛斜過去,許岑川能看到他眼底的傲氣。
他二話不說立馬跟在許逢身後,在一眾人的目送下走出宴廳,跟著許逢上了樓,進了臥房。
遣散侍衛,許逢斜靠在門邊,沒讓他深入屋內:「你將這半年以來的事給我詳細講一遍。」
許岑川錯愕,本以為他要自己來撒氣,原來是要聽正事,幾個眨眼又怕他黑臉,趕忙開口:「道士的屍體我們一直妥善保管,但碎魂太多,無法全部找回,還在慢慢招。」
「半年以前,鎮上突然有人報案,說街邊出現莫名的屍體,等我們趕過去,才發現屍體的血肉包括魂魄已被吸食乾淨。」
許逢聽到這兒就皺了眉,語氣里的責怪全部流露出來:「道士的魂魄沒收全,許家卻不做任何措施?魂魄怎麼會隨意吞吃生人?」
許岑川也不自覺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事,低下頭去:「經調查,那吞吃血肉的魂與道士魂魄不同,應當是兩種魂魄,當即府上便派了人去沿著痕跡收魂,但去了的門徒都……」
他話沒說完,但許逢已經能猜出接下來的走向,臉色瞬間沉下來:「全軍覆沒?一個活口沒留?」
許岑川艱難點頭:「是,派了二十有餘,無一生還。」
這魂魄不僅吃人血肉,還能吞食有修為的魂丹,看樣子是怨氣不小,有備而來。
如果不及時進行阻攔,恐怕是整個鎮子都不夠那魂魄吃,許逢越聽越覺得頭疼,南鎮這邊的看管太松,現在出了事也有他的一部分責任。
「繼續,你們往下查了嗎?」
「查了,我們收取屍體身上殘存的魂魄碎片,本想帶回府上嘗試找到主魂,誰知這魂魄與那道士的屍身還有殘魂相剋,起了強烈的反應。」
「相剋?」
「是,後來請了林家人來,才知那魂魄有極大可能就是殺害道士的兇手。」
許逢問一句,許岑川答一句,對答如流,倒像是真的將此事了解透徹,眼下距離他說的這些已經過去半年,說再多也無濟於事,只能盡力彌補。
想到剛進南鎮時看到的景象,許逢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順著不遠處的窗子望出去:「沒抓住,就放任魂魄在外吃人?」
許岑川臉色登時發黑:「攔了,攔不住……去了的人無一不是暴斃而亡,那魂魄還會吞魂丹,再派人去,恐怕就真讓他吞到無法抵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