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對視,皆是面無表情,但這次先錯開目光的是宋子京。
默不作聲,秦硯收回目光,將窗關上了。
不出數秒,廂門被人拉開,許逢抬頭看過去,立馬大罵了一聲:「你他爹的嚇死老子了!回來不說一聲,我以為你死了。」
宋子京樂著進屋,熟練在松向南身旁的位置坐下,毫不見外給自己斟了一杯桃花釀,一口悶了:「少打我主意,死了豈不是便宜你?」
就連一直沒怎麼吭聲的林聽淮都替他斟滿一杯,再推到宋子京面前,幾人都盯著他,等他開口主動說。
秦硯坐著沒動,目光還是盯著桌上的茶盞,耳朵卻暗自豎起。
「沒啥事,家裡邊新引了些門生,我招待幾天。」宋子京謝過林聽淮,不客氣地又喝了一杯:「準確來說是我爺爺收的,他嫌府上冷清,要教那幫子人算命,有意思不?」
他一來,氣氛徹底熱鬧起來,松向南也來了興趣,笑著問:「算命?靈瞳子你家中還會這些?」
宋子京擺擺手:「別別別,那是我爺爺當年的飯碗,我也就學了些皮毛,要不然你以為我這花錢哪裡得來的?」
「回老宅轉了一月,和他們相處倒也舒服,這才帶回來給我爹瞧瞧,可把我累的,酒都喝不上兩口。」
許逢一聽宋子京這樣說,立馬將酒盞奪回來:「滾滾滾,我看你要喝光才作罷,自己買去。」
想必他也是清楚宋子京這次來臨期是待客的,自然也就玩笑般說出來,兩人都不在乎這些口頭對戰,反而更增添趣意。
聊了幾句,宋子京急著去埋單,也就匆匆作別,許逢看起來蠻高興,笑著同松向南說,以後又能多個拌嘴的人了,否則總覺著無趣。
松向南彎起眉眼,目光卻放在一旁從頭沉默到尾的秦硯身上。
他能察覺到,宋子京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刻意避開了與秦硯的交流。
幾人喝完兩壺,也就四散,松向南依舊是跟著秦硯回府,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近期除魂的事。
今日回的不算晚,天還沒沉下來,自從積雪開始融化,秦硯沒再帶過那把傘。
松向南講了半晌,口乾舌燥,正打算歇會兒,身旁那位一直未表態的人突然出聲:「你說,關注一個不想關注的人,是不是很奇怪?」
一扭頭,秦硯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只不過看他耳尖,居然帶了一點潮紅。
這是又開春了?松向南一臉疑惑,但還是認真回覆:「這還得看詳細情形。」
秦硯猶豫,但還是規避著說出來:「對一個人並無其他感覺,但下意識想去在意對方在做什麼,這……」
「哦,那不就是你喜歡人家嗎?」松向南語出驚人,有理有據:「你都在意那人的行為了,這是惦記。」
一句話把秦硯噎的不知道說什麼,半晌他才出聲:「不是喜歡,沒什麼接觸。」
松向南思索:「那就是對方對你做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對你產生了影響。」
見秦硯還是不解,他咂舌,換了種說法:「這樣秦哥,如若你討厭一個人,他做什麼都是錯的,一旦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你放大,喜歡和惦記也是如此,或許有時你只是受他影響嚴重,所以不自覺開始放大對方的行為,覺得自己在惦記他。」
「懂了不?」一套說完更加口乾舌燥,所幸已經能看見承燭府大門,松向南稀奇盯他兩眼:「先前你就問過我,到底是誰家小男兒?」
秦硯不吱聲,悶著頭自顧自地走,沒走兩步,身旁松向南聲音乍起:「宋子京?你咋在這?」
抬眸看去,不知最靠近府門口那棵桃花為何突然開了幾朵,嬌嫩的粉紅裹在春風裡,叫人心情大好。
宋子京就站在樹下,抬頭去瞧那幾點俏色,聽見松向南叫他,這才收回視線,不輕不重在秦硯身上颳了一遍:「有些東西來送給道長。」
第74章
剛才還在腹誹的對象如今就站在眼前, 秦硯不可控地呼吸停住一瞬,隨即又調整過來,和松向南一起走上前去。
松向南正是口乾的時候, 打了個招呼就急急近府, 當即只剩下他和宋子京,無聲對峙。
宋子京見他不說話, 主動笑笑,指著頭頂那點春色:「我找你好久了道長,先前居然從未注意到,道長家門口竟有如此景色。」
秦硯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想起他那句「我心悅你」,氣上心頭,一時口快:「找我作甚?你不知道的多了。」
這話出口,他才意識到有多傷人, 尤其是自己還置氣,語氣更是差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