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很狹窄擁擠,戲院此時本就燈光昏暗,從那小門進去後是一條狹窄的走道,兩側分布著房間,皆是這種棕褐色小門。
清袖已經被家裡人賣給隔壁村,自然是有家也不能回,那師哥又說是他救下清袖,那她自然只有兩處地方可去。
要麼在師哥家,要麼在戲院。但以她此刻的情況來看,在戲院的可能性更大。
僅僅看了一眼,秦硯就明白這是哪裡,兩人鑽進走道一路過去,那門上掛的都是人名,顯然是休息室。
宋子京走在前面捂鼻:「又小又擠,誰給我這樣的休息室我和誰急。」
秦硯沒說話,順著靈燭所能照到的一點光亮細細看去,越往裡走越不適,總覺得心裡發毛。
沒走兩步,宋子京突然停下:「有東西。」
秦硯左手還殘留那娃娃的血跡沒擦乾淨,他護在靈燭前:「看到什麼了?」
「盡頭房間裡,清袖坐在床上,還有她懷裡抱著的娃娃。」
秦硯皺了皺眉:「那娃娃不是裝起來了在盒子裡嗎?你沒拿?」
一陣哐啷哐啷的聲音響起,宋子京舉起手裡的鐵盒晃晃:「忘不了,賠進去我一把四位數的扇子呢。」
秦硯沉默,秦硯別開眼。
「裡面那個應該是影像,娃娃也是。我能看見的不只是記憶里的東西,你背上貼了我的符,等一下進門也能看見。「
兩人一步步靠近那扇門,秦硯手裡的靈燭焰火跳動愈來愈劇烈。
在宋子京手碰到門把手的一瞬間,白煙如同利劍般從焰火上飛出,射向兩人身後來時路,一陣悽厲的慘叫響起。
秦硯迅速推了宋子京一把:「進!就是這裡!」
身後黑霧飛速化形纏上來,和細線纏鬥在一起,宋子京已經推開門,一步跨進屋子裡,拉著秦硯也進了屋。
如果剛才的走廊可以用昏暗來形容,那這間屋子就是徹底的黑,除了靈燭不斷跳動的光芒,這裡連一點點光源都沒有,四下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最重。
宋子京驚魂未定:「剛剛什麼東西?鬼哭狼嚎的。」
秦硯端起靈燭,看清宋子京的臉:「梟,黑霧聚集化形後的形成物,我們越靠近心結所在之處,梟越多。」
白煙依舊穿過門板,和梟對抗,兩人也沒拖沓,秦硯一個響指,靈燭焰火暴漲幾倍!將兩人周遭照亮。
這是一個破敗的房間,要不是秦硯明白這是在清袖的記憶里,恐怕會以為這是如今梨山戲院的模樣。
空氣里一陣發霉潮濕的味道,兩人僅僅是站在一小片地方沒動,就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裡注視著他們。
秦硯挪了挪腳:「她現在在房間裡?」
宋子京下意識想展開扇子,突然想到什麼,撩了撩頭髮,右手的鐵盒隨著他動作哐啷作響:「在你身後,床上坐著,現在沒什麼動作,就是盯著你後背看。」
秦硯實在是不能理解他這堪比透視的能力:「你開夜視模式了?」
宋子京愣了一秒,隨後彎彎嘴角:「名副其實的靈瞳子,我可不是徒有虛名。」
秦硯點點頭:「看看她身邊有沒有什麼東西,尤其是實體物品。」
宋子京饒有趣味盯了他一眼:「你有符,怎麼自己不轉頭看一眼?」
兩人僵持幾秒,秦硯咬咬牙轉過身,靈燭隨他動作轉了個方向,光亮範圍瞬間發生變化,由原先兩人的腳下向秦硯看過去的方向挪動。
在靈燭的光亮下,秦硯看到個破舊的床腳,木頭床腿好像被什麼東西啃過,密密麻麻的坑洞留在上面,看得人心慌。
再往上,是破舊的半角被子,花紋老舊。
剩下的不在靈燭光亮範圍之內,但依靠那張符,秦硯能清晰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坐在那張床上。
他感覺到有道視線一直落在他臉上,但那黑影眼眶空洞,根本沒有眼睛。
秦硯很快想到了什麼問腿,偏過頭去問宋子京:「你看看她手裡那個娃娃,有沒有什麼貓膩。」
兩人一黑影在破敗房間裡詭異對視,宋子京的聲音從他身後低低響起:「她手裡的娃娃一直都挺不對勁的,準確來說,看著你的不是清袖,而是她懷裡的玩偶。」
兩人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組對話,靈燭白線突然斷開,門外傳來奇怪的聲音,細細簌簌,好像有人在門上摸索。
秦硯將靈燭光壓到最低,幾乎要看不見任何東西,所幸身後宋子京看得清楚,稍稍一攬把他帶到後面,兩人在黑暗中注視著那道門。
沒多久,門緩緩打開,屋外走廊昏暗燈光照進來些許,秦硯看到清袖一點點摸進來,她臉上血跡已經乾涸,眼睛緊緊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