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了視覺,其餘的感官都會被放大,秦硯聽到有個腳步一點點靠近,沉悶,狠狠砸在地面,帶著恨意。
「我害你?我這是救你!你二媽早就已經把你賣給隔壁城區的王大爺做媳婦了,要不是我掏錢,你哪還有如今在台上唱戲的機會!」
「我是你恩人,你還不知感恩?每天魂不守舍地盼著那個早就死在外頭的文縐縐的書生,真當我看不出來?誰允許你每天盯著那娃娃的?」
「又瞎又沒人要,真可憐,只有我才能包容你,懂嗎?」
許裴也算是聽明白這情況,目瞪口呆:「嗎?PUA嗎?有意思。」
他一說話宋子京必懟:「舔舔嘴唇,毒死自己沒?」
許裴:「有抗體,謝謝。」
清袖的哭聲一直沒停止,壓抑痛苦,仿佛她多年前偷跑出來時下的那場連綿潮濕的雨。
秦硯側過頭:「她的眼睛就是從這個時候瞎了的,靈燭只能進入她的記憶,你能看到什麼嗎?」
這話他是對宋子京說的,宋子京也接過話頭:「能,不僅我能看見,我還能讓你們也看見,只不過需要一點小道具。」
話音剛落,許裴從懷裡立馬摸出兩張符遞給他。
宋子京摺扇又打在他頭上:「算你聰明,有沒有鋒利點的東西?」
許裴二話不說又從包里摸出一把小刀。
利刃划過,宋子京指尖立馬見了紅,他飛速將血抹在那兩張符咒上,畫了個圖案,再將符紙一手一張拍在兩人背上。
不出幾秒,黑暗褪去,三人面前出現了一個穿著破舊,雙眼空洞不斷流血的女孩兒。
宋子京拍拍手,伸了個懶腰:「放鬆點,現在這裡算是我開出來的另一層,不用那麼緊繃。」
清袖的哭聲終於停止,她此刻趴在地上,摸索著想起身。
看周圍環境應該是在滿山戲院後院,原本安置在空地的化妝間已經搬到室內,後院裡現在除了廢棄道具就是垃圾。
她在地上掙扎良久,血順著瘦削的臉頰一行行滴落在地面,布成一條驚心動魄的痕跡。
許裴給的符,自然也知道這符的效力,轉臉問宋子京:「這層空間我們能動吧?」
宋子京搖搖摺扇,目光放在地上挪動的清袖身上:「能動,只是改變不了故事的結局走向而已,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件事情需要解決。」
一陣低低的嘶吼從上空傳來,秦硯抬眼看去,皺了皺眉:「來這麼快?」
宋子京悠哉游哉搖搖扇子:「主要是開了空間,缺口太大,自然成了活靶子。」
進入記憶並不是萬無一失,魂魄的主觀意願也許會同意,但自我防禦機制會本能排斥外來者,因此他們雖然穿梭在記憶里,卻還是要提防宿主本體機制的攻擊。
比如現在,黑色霧氣從四處瀰漫,秦硯下意識護住手上的靈燭,一抬眼面前閃過一個白色身影。
宋子京擋在他面前,扇子也不搖了,轉頭對許裴笑笑:「你能打的吧?叫你來肯定是有原因的,等會兒主要照看好靈燭,滅了就白費了。」
秦硯一腳輕輕踢在他小腿。
宋子京回頭:「怎?你也被我帥到了?」
秦硯面無表情:「起開,擋風了。」
他話音剛落,手上靈燭焰火突然劇烈跳動,隨即縷縷白眼如同飛線般飄出,飛到空中化作白色細線,朝著黑霧就去了。
許裴還沒見過這種場景,但此刻也沒拖下後腿,眼看著瀰漫過來的黑霧已經開始化形,他擲出一符,瞬間將那黑霧擊散。
眼瞅著黑霧打不完,宋子京摺扇一揮,先揮散幾縷,隨後輕推一把許裴:「你東西多,想辦法拖住他們,我和秦硯去找心結,背上符咒有我的血,隨時聯繫。」
四下黑霧越來越濃,一味纏鬥下去只會拖延時間,還會錯過回憶里的關鍵信息,眼下分開行動才是最好的。
秦硯沒推脫,轉身就走,宋子京緊隨其後,保護他脫離黑霧的包圍圈。
兩人一路不敢停,圍著滿山戲院周圍繞了個大圈,即使他們目前看不見清袖的狀態,但憑藉靈燭也能聽到清袖目前還是在摸索。
宋子京走在秦硯身側,兩扇子扇飛黑影,轉頭問他:「心結一般在哪裡找最合適?」
手中靈燭焰火跳動,秦硯毫不猶豫:「自身問題占比較大,她目前的情況有三種可能。」
一是師哥,對她具有強烈占有欲,這種占有欲本質上是愛的扭曲,交雜成為一種偏執的情感,導致他傷害清袖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