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臉色一變,倒是沒想到這茬。聽了她這話,再想起昨日使手段那人,便恨得牙痒痒。
確是如此。他那太子之位還未穩固,此時出差錯可怎生是好。朝中本就有一部分官員言他無功無德,不堪太子之位,若得了這消息,豈不鬧得更厲害!
他原以為房幽是吃飛醋,倒沒想到她是如此想法。可見,是愛他極深,事事都未他著想。如此,她與三哥的舊事,他不再追究了便是。
今夜他得好好陪她。
二人敘過話,這便往宮裡去了,途中裴昱的殷勤體貼自不必多言。
皇帝如今病重,歪在殿裡昏睡,二人只於龍床前行了大禮便退去。
房幽鼻間那股陰爛腐臭味久久不曾消散,心知皇帝不剩多少時日了。
往太和宮正殿去,皇后並后妃們皆是候在那兒了。
二人原是要去鳳儀宮拜會,但皇帝病重無法主持,便只得由皇后代勞。這婚後除拜見公婆,還有一眾王爺皇親,外男不好入後宮,便設在此處。
裴焉也在。
他素與皇后關係不好,但大抵是給未來太子的面子,這才來此。
房幽目不斜視,與裴昱一道給皇后與幾個高位后妃行禮。
她們自然少不得說些漂亮話,夸新婚夫婦相配,又言要抓緊為皇家開枝散葉,房幽一一應了。
與趙王、雲王兩家見過禮,便輪到了燕王。
他穿著甲冑,一身冷肅氣息,眸子淡淡掃過二人,又仿似不感興趣地移開。
二人道:「三皇兄安好。」
前頭幾個王爺王妃連受禮也不敢,兩人才有行禮的架勢便被扶了起來,畢竟裴昱將要入主東宮。
可裴焉倒好,禮受了也不語,好似看不上二人。
裴昱眸光落在兄長和妻子身上,暗暗咬牙,正要開口,便聽裴焉冷聲:「二位多禮了。」
按照慣例,他總要說點什麼以示友好,可裴焉閉著嘴,裴昱與房幽也不吱聲,一時氣氛尷尬,僵在那裡。
皇后眼觀鼻鼻觀心,自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看看,燕王這冷淡的性子,可真是改不了。」
見她開口,貴妃也打趣道:「是啊!阿昱倒習慣了,可莫要把我們新婦王妃嚇著。」
眾人鬨笑。
房幽垂著眸,雖不看他,卻能感覺到他那冰寒滲人的視線時不時掃過自個兒。
她在裴昱那裡栽了跟頭,便更不想被他見著自個兒狼狽的樣子。
畢竟,她可是親口說過裴昱比裴焉要好。
眼下看來,這皇室里倒沒有一個好東西。
這番就打趣地過去,房幽兩人又給幾個皇親問好,就在她以為要結束了,皇后開口:「來,阿音,給阿昱和阿幽見個禮。」
房幽抬頭,卻見盧佩音裊裊婷婷地走到他二人面前,福身行禮。
她心中狐疑。盧佩音縱是表妹,可又不姓裴,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轉眸看向自個兒那夫君,卻見他眸光躲閃,不敢對上她的眼神。
盧佩音道:「阿音恭祝表哥表嫂新婚。」
房幽眉頭擰得更緊,不明所以。
她出閣前與盧佩音玩了一段時日,二人也算融洽,怎麼今日相見卻這般彆扭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房幽道:「多謝表妹。」
她眸光掃到皇后,卻見其嘴角勾起,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再看裴昱,仍是避之不及。
他婚前不是與她說過,他與盧佩音二人不是無意於彼此嗎?
怎麼眼下看起來倒像有內情似的。
莫不會,他要選盧佩音做側妃?
房幽神色變淡。終究是她搶了盧佩音前世的位置,她若與裴昱情投意合,做側妃便也做了。
只是她思量著,盧佩音前世畢竟早亡,若真進了後宮,便少不得要為她尋些郎中,以防那不治之症。
這一番拜會下來,房幽腿腳酸痛,再看身側人,卻是滿臉蒼白,額上滾下一大串汗珠。
好不容易結束了要出宮,他走了幾步路便喘氣,被身側長隨攙扶著才勉強行走。
房幽裝作沒看見,只在心中嗤笑:恐怕是昨夜胡鬧太過傷著元氣了。
行至宮門前,二人正要上了馬車,身後卻傳來淡淡的一聲:
「四弟、弟妹留步。」
第24章 第24章
裴焉那一聲「弟妹」,喚得房幽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見鬼了,方才一聲不吭,這會兒又上趕著來找他們。
房幽轉過身,頷首以示見禮。
裴昱有些支撐不住了,面色變得慘白,半個身子都依靠在侍從身上,勉強開口:「三哥有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