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燕王雖冷臉,卻是上京數一數二的俊郎君,說句不知羞的,她不懂事時最想嫁的便是表兄。後來知曉皇家不會再與崔氏聯姻,這才打消了心思。
可房幽是為何啊?她寧願給雍王那個弱不禁風的好臉色,也不願意抬頭去看看她表兄的俊俏臉蛋。
這是被灌了迷魂藥了?
房幽翻個白眼:「灰塵太大,我要歸家了。」
崔雲錦哼聲,腳步卻聽話地跟著她,一同上了馬車。
房幽坐於軟墊上,斟酌半天,開口:「阿錦,我要嫁給雍王了。」
崔雲錦默了半晌,道:「定下了?」
房幽搖頭:「未曾,不過大抵是快了。」
裴昱想求賜婚,但皇帝遲遲不鬆口,他目下從皇后那裡著手,只盼母親能幫著些。
她與崔雲錦說這個,是想提前告知她,讓她有個準備。
崔雲錦忽然跳脫地抓著她的手,逼問:「你當真不想做我表嫂?!」
房幽搖頭,目色誠懇。
她重重嘆出一口氣,歪倒在車壁上:「隨你吧。只是往後,咱們便陣營不同了。」
誰都知曉,東宮之主必然在三四二位皇子中選出。崔氏乃裴焉母族,而她嫁與裴昱,日後大抵是要分道揚鑣。
房幽也不知如何說,只得寬慰她:「私下見一見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崔雲錦強顏歡笑,略過了這話題。
另一邊,裴昱自裴焉離京起,便在持續不斷地入宮懇求盧皇后。
他從前乃天之驕子,父皇喜愛母后縱著,從未覺得世上有如此難事。
待裴焉回京後,他要面對外頭盛傳雍王不敵燕王的風言風語,更要聽母后的嘮叨,言他武藝不精,無法服眾。
二十年來的自信自滿土崩瓦解,每每見了裴焉便有股說不上來的心虛。
仿佛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告訴他:你不如你兄長!
他要娶房幽,他一定要在這件事上勝過他。
盧皇后被幾番煩擾,只得鬆了口風,同意為裴昱爭取。
她心中的確想讓兒子與母家再度聯姻,可皇帝遭了從前崔氏勢大的經歷,對盧氏嚴防死守,經年來,盧氏權勢甚至不如她未曾當皇后那會兒。
房氏如日中天,房鶴明沒有個一二十年不會退下,朝堂之上他能為裴昱說話,確然比她母族有用得多。
盧皇后端正坐著,看起來雍容華貴。
她一張慈悲面上勾起笑:「母后幫你去勸你父皇,只是有件事你得答應我。」
裴昱急迫道:「母后但說無妨。」
「你的王妃誰來做都可以,但是待你登基,務必立佩音為後。」
裴昱一怔,額上浮了細汗。
如此,豈不是貶妻為妾!
他下意識想拒絕,可待瞧見屏風後的一個窈窕身影,忽地止了聲。
盧氏,會一心一意地助他,可房氏會嗎?
倘若他當了皇帝,文有丞相房鶴明,武有力大無窮的房淵,真讓他們成了皇后母族,他們房氏,會不會是下一個裴家?
且由此約定在,想來盧氏也會盡全力助他。
裴昱一咬牙:「好。」
盧皇后知曉了自個兒的兒子不是個糊塗人,便滿意地笑笑,喚出屏風後的盧佩音,叫她一道吃茶。
既答應了皇兒,她便幾次三番去求皇帝,好話說盡,終是讓他鬆動。
皇帝奇道:「我倒以為你看不上房氏女。」
房氏女驕縱聲明遍布京城,又沒甚才氣,憑藉盧皇后這樣眼高於頂的性格,哪能忍得了這樣的人做兒媳婦。
盧皇后眼光一閃,實話實說:「房氏女雖不合臣妾眼緣,卻有個好父兄。」
這老狐狸,越老越多疑,與其讓他想東想西,不如講真話。
皇帝眼睛眯起。
房氏之於裴昱是大助力,之於裴焉又何嘗不是。
房鶴明才氣四溢,政見無人能敵,乃是肱骨之臣,尋常動不得。
他若真應了裴焉,待他凱旋便賜婚,未來東宮之事便真要聽那些個世家老臣做主了。
裴焉為人子、為人臣都挑不出毛病,殺伐果斷,也比裴昱更適合做皇帝。可是,他心中對崔氏厭惡至極。
在他這裡,已落下裴焉做個輔國將軍的定位。
他哼道:「擬旨吧,給阿昱賜婚。」
此時,正值七月末。
第20章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