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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早自習結束鈴聲響起的前一刻,他瀟灑地將筆甩開,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

「活過來了!」

一中的作息時間表分兩種,春夏版和秋冬版,一般簡稱夏季和冬季。

從夏過渡到冬是以國慶假期為界,區別就是午休時間縮短,上課的時間從下午兩點半提前到兩點,同時,也增加了第四節 課。

今天是執行冬季作息的第一天,三班教室里正上演著集體陣亡。

前排的同學,譬如元子衿,雖強撐著清醒,眼皮卻像灌了鉛似的不停往下墜,腦袋一點一點的,活像啄米的小雞仔。

後排的同學,譬如林沉一,課本直直豎起充當掩體,校服往頭上一蒙,早已睡得昏天黑地。

而那群被孟美蘭耳提面命要以身作則的班幹部們也沒好到哪兒去,譬如班長穆瓷,看似坐得筆直,實際偷偷用手掐著虎口,這才勉強把哈欠憋了回去。

「噗嘶噗嘶——」

暗號幾不可聞地從後方響起,肩膀被人用指尖輕輕一戳,元子衿伸著懶腰往後仰,彥希趁機往她手裡塞了包辣條。

講台上,政治老師板書正寫到「遵紀守法」四個大字,元子衿趕忙將手藏在了課桌下。

「頂風作案?」

「提神醒腦。」

元子衿坐在第三排,這個距離偷吃帶有氣味的東西具有一定風險,目測板書還剩一行寫完,她往嘴裡快速塞了一根,順手往左邊一傳,簡悠悠行雲流水般接過。

老師轉回身時,第三排的同學個個正襟危坐,雖然空氣中隱約飄著點若有似無的油香,但並不能精準找到來源,停頓了片刻,講課的聲音重新響起。

下課後,簡悠悠被召喚進了辦公室,元子衿和彥希在座位上一邊閒聊,一邊下著五子棋。

「課上那包辣條是誰的?」

元子衿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圈。

「不知道,許舟給我的。」

彥希在圈旁畫了把叉。

辣條傳遞到元子衿手裡時還是鼓鼓囊囊一包,她猜著應該就是從他們這個大組後面傳上來的。

課上傳遞零食一般也講究一個風險梯度,通常是優先同排,其次再往前,基本上前兩排的同學都無緣參與,更不必說坐在講台兩側VIP席位的兩位蓮花童子。

「彥希!」

兩人正在手畫的簡易棋盤上殺得昏天黑地,教室前門突然探進一個扎著馬尾的腦袋,彥希應聲抬頭,見是熟人,起身走了過去。

元子衿本以為要等到上課彥希才會回來,將紙筆一收,摸過一旁的星火英語準備背幾個單詞。

「ambiguous——模糊不清的。」

發音和釋義在嘴裡默念還沒幾個來回,彥希一陣風似的卷了回來,發梢還帶著揚起的弧度。

「這麼快?」

元子衿食指抵在剛看的那一頁,半合上了書。

彥希湊近,神神秘秘地說:「問你個事?」

元子衿抬手,一副「您請說,我洗耳恭聽」的表情。

「你能幫忙給容吟送個情書嗎?」

元子衿「啊」了一聲。

彥希指了指門口,剛來找她的那個女生還站在那裡,正絞著手指往這邊張望。

「我初中姐妹,剛找我幫忙送情書給容吟,我說我和他不熟,就想著過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幫忙。」

「她怎麼不自己……」

元子衿話音未落,彥希無奈抿唇:「嗐,腦補的偶像劇都拍到見家長了,現實里連人正臉都不敢看,今天也不知道怎麼……」

藏在書頁中的食指無意識地上下摩挲,紙張發出細碎的聲響,元子衿忽然覺得窗外的蟬鳴有點吵。

「明天就要月考了,現在送這個,不太好吧?」

元子衿說得為難,彥希卻是利落地打了個響指,「懂!我這就去當惡人。」

簡悠悠回到教室時,元子衿正低頭捧著本單詞書,馬尾掃在脖頸後面,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膚。

想著不打擾她,簡悠悠默默取出下節課要用的教材,又過了好一會兒,餘光瞥見那本單詞書始終停在同頁,終於忍不住側目望去,「幹嘛呢你?」

元子衿偏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沒幹嘛。對了,美孟找你什麼事?」

「噢,讓我參加新生杯作文比賽。」

得益於簡悠悠愛看小說,她的文字功底不錯,寫起情感類的記敘文更是一把好手。

入學考試上,作文標題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其他人幾乎都是圍著自己曾經看過的自然風景開展,簡悠悠卻是寫起了母愛。

諸如「晨光里系圍裙的忙碌身影」「夜雨中傾斜向自己的傘面」「黑暗下輕手輕腳捏被角的動作」等,情感細膩的文字看得人潸然淚下,一舉拿下作文最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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