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薛遙知笑道,念出了他的名字:「鍾離寂。」
鍾離寂大步走向她,幾乎是用跑的,他下意識的想抱住她,又想到什麼,手抬起來又放下,好半晌才說:「回來就好。」
「如今的赤月州很好,我都看到了。」薛遙知毫不吝嗇的誇讚他:「你做得很好。」
他破天荒的生出羞赧的情緒。
薛遙知接著問:「你知道容朝去哪了嗎?」
鍾離寂表情一頓,他抿了抿唇,說:「我如今就是去看容朝。」
「嗯?」
鍾離寂:「看他死了沒。」
當初封印破碎後他們沒能在廢墟中找到薛遙知與燕別序,甚至連屍體都沒有,只餘下一柄斷劍,在封印內發生了什麼,並不難猜。
鍾離寂難以置信,容朝也無法接受,他們幾乎將那座祭壇翻了個天翻地覆,但都未曾找到薛遙知的身影。
封印剛剛除去,赤月州內大小事務都等待著鍾離寂裁決,他仍舊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悲傷,只能強迫自己接受薛遙知死去的事實,然後去忙赤月州的事。
但容朝接受不了。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他走遍了赤月州的每一寸角落,遍尋無果後,他將整座大陸都走了一遍,最後回了鬼界,在鬼界鬧了一通,也沒能找到薛遙知的蹤跡。
容朝失魂落魄的回了赤月州,鍾離寂抽出時間來見他,剛想勸他節哀,容朝就說:「人界沒有她,鬼界也沒有她。」
他說:「她應該是去天界了。」
鍾離寂想說薛遙知是凡人,她不可能去到天界的,燕別序去還差不多。
但他沒有開口。
因為容朝看起來下一刻就要哭了。
容朝自顧自的說道:「燕別序的屍體也不見了,我也沒在鬼界找到他的魂魄,他應該是和知知一樣,去了天界。」
「為何要提燕別序那個廢物?」
「他們同在天界,他應當會照顧好她的。」容朝呢喃,臉上有笑容,但比哭還難看:「知知也不需要他的照顧,但有個人陪在她身邊,她應當也會開心。」
容朝這樣說服了自己,從前薛遙知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他以為他可以釋懷。
鍾離寂的臉色有些難看:「容朝,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接受現實吧。」
他聽不得薛遙知與燕別序牽扯在一起。
「什麼現實?」容朝反問:「薛遙知死得連屍體都不剩嗎?」
上輩子和這輩子都好歹有具身體在,他還可以做一做她回來的夢。
而現在……
他咬牙切齒的說:「你要我接受薛遙知死了嗎?不可能!」
看慣了死亡的人,在面對薛遙知時,遠遠沒有那麼豁達。
鍾離寂痛苦的閉了閉眼,半晌才說:「在營帳里收拾出了知了的一些遺物,你既然來了便都給你。」
薛遙知的遺物並不多,只是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兒,與一枚被她放在木盒裡的白玉玉佩,那是一塊白暖玉,被雕琢成了一對可愛圓潤的小翅膀,由紅繩串著,想必是要掛在心口的。
這是薛遙知未來得及送出的禮物。
她雕了一對溫暖的小翅膀給他,帶著美好的祝願,希望他自由又溫暖。
容朝緊攥著那塊玉佩,這是她留給他最後的東西,他一時又開始茫然,沒有她的日子,他該怎麼度過這最後的一百年?
從前還有她的屍身做伴,他可以偶爾抱抱她,也可以為了幫她修復身體而走遍大陸,讓他不至於太過於孤獨。
可是現在……
他該做什麼呢?
「要不我死了吧。」容朝語出驚人。
鍾離寂:「?」
容朝神情低落:「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要我給你找點事做?」
容朝頷首:「也行,萬一哪天她又回來了呢。」
反正他也沒剩多少日子了,先等等看。
「那你可以做的事情可就多了。」鍾離寂立刻為容朝規劃了起來:「我聽聞你在沐青州寒川州還有極樂州都有產業,有沒有考慮把店開到我們赤月州來?帶動一下經濟發展。」
容朝想了下:「好,以後等我死了這些鋪子就送你。」
「別死不死的了,臭小子。」鍾離寂嘆了一聲:「好好活著吧,知了也不會想看到你尋死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