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立點點頭,「差不多就是梅姐姐說的這樣。」
利益關係、勢力群體盤根錯節,隨便摘出一截粗略聽聽,都覺得彎彎繞繞相當複雜,怪不得林晶晶不想多說。
賀梅回到房裡,重新審視他的一眾好友贈予的賀禮,才發現未必價格昂貴,卻件件獨特,考究用心。再翻開那本自己忽視許久的林家帳本,只看到第一頁就驚掉了下巴。
張園那樣的園子,只要她想,他們其實可以換著來住。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那日林宅迷路,問及為什麼這裡空蕩蕩,林多便和她提了一嘴,昔日曾有各式各樣的宅內紛爭、權利傾軋輪番上演,而林靖最討厭這些汲汲營營。原本以為沒什麼好爭的,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她當初想像的那麼簡單。
貧窮和清貧,果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前者是沒得選,後者或許是林晶晶他對個人生活方式的選擇。
「梅梅可以去洗漱了。」林靖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萬千思緒。說完,他提著猶自冒著熱氣的木桶朝外走去。
賀梅連忙把他叫住,「林晶晶,你去哪?」
林靖:「我去淨房沐浴更衣。」
賀梅奇怪地問:「哪裡需要那麼麻煩?我們一起不就好了?前幾天晚上咱們不都這樣,咦?你臉紅個什麼?」
林靖垂下眼睫,「前幾日是為夫不知節制,有失分寸,今後必然不會了。」
賀梅:「???」
她望著他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陷入沉默,那什麼,帳本第一頁某一行寫了,山陰嵊縣似乎有個什麼溫泉莊子來著?
銀盆微缺,星漢燦爛,夜起山嵐,聚散流轉。
各自沐浴過後,兩人皆散著頭髮,在院中小亭點燃燈籠,品茗對弈。
縱使林靖毫無保留傾囊傳授,也耐不住賀梅本身就是個臭棋簍子。
眼見自己再一次大勢將去,她在石桌之上敲敲棋子,竟是連耍賴的心思都沒了,「不來了不來了!再這麼下去,怕是褲衩子都要輸給你。」
這般孩子氣的糙話,也就她能同他說得。林靖頗感無奈,笑看她一眼,「已經竭力餵招給你了。」
賀梅摸摸他和自己的頭髮,天氣轉涼,平時早該乾爽的頭髮這會兒還半干不干。
左右閒來無事,新婚燕爾,又很想和林靖時刻都膩在一起。仔細想了想,她一臉認真地問,「錦瑟無端五十弦,林晶晶,你說我去學個瑟怎麼樣?」
林靖將墨白棋子各自收回棋盒,「怎地忽然想學這個?」
「當然是為了琴瑟合鳴,成就一段佳話。」
「……」
不久之後,她坐在林靖的青霄琴前,神情恍惚,「雙立不是說,你最寶貝這琴,就連他都不准碰麼?我力氣大,一不小心彈斷了怎麼辦?」
林靖握住她的手,耐心幫她擺正手勢,「夫妻一體,自是無妨。」
基本上她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裡,澡豆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又帶有一絲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
兩人的頭湊在一起,林靖緞子似的墨色長髮披散下來,和她的頭髮交匯融合,讓人想到古人關於結髮的浪漫,又在不經意間帶來絲絲癢意,賀梅不由得有些走神。
「梅梅?」
好聽的男聲低醇得像是酒那般醉人,從耳側侵入她的顱內,令她無端聯想起這人在某些時刻那些難以抑制的悶哼聲。賀梅暗罵自己一聲,重新定了定神。
「手指不要這樣僵硬,自然放鬆即可,指甲與琴弦接觸之處儘可能垂直……」
林靖骨節分明的手將她的手鬆松握住,仔細幫她調整著姿勢,噴灑在她面頰上的呼吸清清淺淺,卻擊打得心湖激跳漣漣。
畢竟是自己提出的要求,林晶晶盛情難卻,總不好就這麼放棄。賀梅眨眨眼睛,集中注意力,勉強跟著他學了一陣。
男色撩人,她廢了好大勁才熬到最後。
兩人攜手回房就寢,想到今天遇到的那個人,賀梅戳戳林靖手感極佳的胸肌,「林晶晶,話多在大越朝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條嗎?那我豈不是罪大惡極?還有,咱們家似乎一直是我在主外拿主意,你就不介意嗎?」
林靖吻吻她的額頭,「莫聽他的,梅梅很好,無須改變。」而後又問,「明日歸家之後,梅梅可還要繼續學琴?」
這人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到自己看過的那些情侶學習加懲罰……
見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他摸摸賀梅的頭髮,語氣極為溫和,顯得十分善解人意,「夫妻本為一體,梅梅但說無妨。」
賀梅稍顯遲疑,怯怯懦懦,「我還是別說了吧?」
素日裡總是快人快語,難得見她有這樣瞻前顧後的時候,正經人林靖不知人間險惡,見此憐惜極了,將語氣放得愈加溫柔,「凡是梅梅所求,為夫定然竭力滿足。」
賀梅:「啊這——咱們做就不必了,那我可真說了啊?」都怪大越朝的娛樂活動,準確來說是她和林靖的娛樂活動太少,只能自己腦中想些有的沒的自娛自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