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非雪坐起身,潑墨的長髮披在消瘦的肩。
情緒斂起,徹徹底底的清醒了。
「我暈了?」衣非雪明知故問。
明晦蘭點頭。
衣非雪:「你把我弄回來的?」
明晦蘭笑著道:「我倒是想僱人把你抬回來,可我囊中羞澀,分文沒有。」
衣非雪:「……」
衣非雪有點難以置信,不是懷疑明晦蘭撒謊,而是質疑羸弱的蘭公子怎麼堅持走下來的。
瞬間想起風瀟是怎麼「搬屍」的,衣非雪猛地摸後背,不疼,所以沒有禿嚕皮。
再掀開被子看腳後跟,也沒有禿嚕皮。
明晦蘭忍笑:「歸時路漫漫,走走停停,總算將你平安運回來了。」
運這個字,不中聽。
但對於體弱的小奴隸來說,他衣掌門確實是個大件貨物。
沒把他扔給風思君,算奴隸有良心,該賞。
衣非雪正琢磨,一碗蔬菜粥遞到眼下。
他昏迷時,不是倒頭睡大覺那麼簡單。這幾日時間,體內靈力沒有一刻不在給元神護法,對抗靈台內的亂局。
持續三四天的勞神勞累,衣非雪還真有些餓。
素色的蔬菜粥,有綠葉青菜和玉米粒,沒有絲毫葷腥。
粥煮的夠火候,軟糯黏稠,喝完一碗還沒夠,明晦蘭失笑讓他稍等,出去熬粥了。
衣非雪手輕輕一揮,靈力托著被褥三下五除二疊的板板正正。他趁此時間彎腰拿鞋子,隨著動作,長發也盡數披散到身前。
衣非雪撈起發尾,才幾日沒管,都要蔓延到腳踝了。
衣非雪起身,想找把剪刀修理修理,路過銅鏡時,無意瞄到頭髮上多了樣東西。
衣非雪看清髮帶,月白色的,上繡水墨荷塘的精美花樣。
明晦蘭端粥進來,衣非雪直接將銅鏡倒扣在桌上。
不僅有蔬菜粥,還有一碟老醋花生米。
*
旭日東升。
千金樓傳來消息,掌柜去拜訪過半遮面了,半遮面以名譽擔保,魔龍就在環琅附近。
可衣非雪並未感受到龍息。
不過半遮面聲名顯赫,又信誓旦旦,可見人家十拿九穩。
衣非雪既不懷疑自己能力有限,也不懷疑半遮面的業務水平,所以大膽猜測,可能是半遮面藉助什麼神器了。
能相隔萬里洞察潛伏在環琅的魔龍龍息,而就在環琅的眾多修士均一無所覺!
衣非雪現在不僅好奇半遮面的首領真身,更好奇那可能存在的「神器」是什麼好東西了!
本是奔著女媧淚來的,無意收穫魔龍,既然如此,機不可失,衣非雪立即動身。
遺憾的是半遮面只給出範圍,沒有準確位置,衣非雪需得以整個環琅為中心,向外擴散不少於五百里,地毯式搜索,慢慢的那微乎其微的龍息。
很快過去半個月。
這天從城外回來,看見城門口圍著一伙人,嘰嘰喳喳的。
原來是有人在頒布招募令,號召各方修士萬眾齊心,共同討伐魔龍。
圍觀群眾中立即站出來一個老頭,身先士卒的報名。
衣非雪離遠一看,居然是周老先生。
這位憂國憂民的老頭子率先報名,倒也不出意外。
有人開頭就好辦了,不出半柱香就湊齊了壯觀的屠龍大隊。
「諸位先別激動,這麼熱火朝天的要屠龍,可龍呢?」
眾人面面相覷,龍都不知道在哪兒,屠個寂寞。
有人說:「不滿諸位,在下去半遮面買情報了。」
眾人立即看向他,七嘴八舌的問結果。那人搖頭嘆氣:「人家直接拒絕我了,說關於魔龍的情報已售出,僅售一次。」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半遮面藏私,想獨吞啊不是——是自己解決魔龍吧?」
周老憤憤不平:「太不像話了!屠龍本是我等義不容辭的分內事,為天下為蒼生,半遮面知而不報,是何道理!還有,那個買家是誰,半遮面不懂事,那個買家還不懂事麼!」
「呃……周前輩消消氣。半遮面說了,那是貴客的私隱,不給說。」
周老正要發作,人群傳出一聲:「報名截止了嗎?」
身著翠色錦衣的年輕劍修走出來,一把搶過主持者的筆,在報名表最後寫下「季禾」兩個字。
「算我一個。」季禾目光堅定的說。
眾人靜默了幾秒,然後陸陸續續響起竊竊私語。
「喲,這不是季家小公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