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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非雪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風瀟嘆了口氣,把捏扁的桔子扔掉:「這世上沒人有本事能讓這樣的靈脈重新鮮活起來,若真能做到這點,那他就不是人了,他是神啊!墳頭草三尺高的死人都能讓他給醫活了!」

本該丟入窗外的桔子不知何時跑衣非雪手裡去了。

衣非雪把桔子拋上去,接住,再拋,接住。

反覆兩個來回,乾癟的桔子竟如同枯木逢春,已然恢復到鮮嫩多汁,一□□漿了。

風瀟:「……」

這孩子,咋死犟死犟的呢!

「世上無難事,有多是洗髓塑經的奇珍異寶,再不濟……」衣非雪目光烈烈,「還有女媧淚。」

風瀟差點一杵子把手指頭砸爛。

瘋了,瘋了,絕逼是神智不正常!

衣非雪沒再多待,回去了。

推門進屋,安魂香已經燃盡,床上被子摺疊整齊,和玉枕摞放在一起。

明晦蘭醒了。

衣非雪回來的剛剛好,明晦蘭才醒不久,已經疊好了被褥,並穿好了鞋子和外衫。

衣非雪看向枕頭邊的補氣丸,下令道:「吃了。」

明晦蘭拿起玉瓶,倒過來,微笑說:「吃了。」

明晦蘭神色如常,眉間氣色朗若春風。

衣非雪也是小看他了,只有心靈脆弱之人才會有心理陰影,像他這種無論對木劍陳還是對明如松,全程雲淡風輕,娓娓而談,閒適的仿佛在說別人家的恩怨情仇,早就刀槍不入,無堅不摧。

明晦蘭朝衣非雪鞠了一禮,真心實意道:「這兩天多謝衣掌門照顧了。」

衣非雪嗤笑,他可是主子,明晦蘭是奴隸,主子怎麼可能反過來照顧奴隸?

「想多了,照顧你的是季家奴僕。」衣非雪長眉挑出凌厲的弧度,語氣不耐,「早就該啟程的,生生因為你耽誤了兩日。」

明晦蘭垂眉淺笑:「是。還請衣掌門降罪。」

衣非雪定定看著他。

明晦蘭笑意加深,體貼細膩:「衣掌門想必有很多話要問,在下定知無不言。」

又來這套?衣非雪冷笑。

信你那張破嘴!

明晦蘭如緞的發垂在寬闊的肩,長身而立,靜候吩咐。

沒等到衣非雪的發號施令,他也不催促,照舊撫平衣裳的下擺,領口,再去系領口的盤口。

他右手手掌包裹著絹布,早就不流血了,但創面很深,系扣子這種精細活做起來有些吃力。

衣非雪不動聲色的看著,心裡冒出些酸味來。

靈墟大陸第一劍修天才,如今以殘敗之軀再度用劍,居然被劍割傷了虎口。

衣非雪看不下去了,大步走過去,從明晦蘭手裡搶走盤口。

明晦蘭愣了愣。

衣非雪眼中含著隱怒,可見他心情並不好,但手裡的動作卻格外輕柔,靈巧幾下就系好了盤口。

明晦蘭不由自主的多看幾眼,衣非雪手背的肌膚白皙如雪,指尖卻是微微紅潤的,連那修剪整齊的指甲也泛著晶瑩玉色。

有句話明晦蘭一直沒說,卻多次在心裡感慨。

——當這雙手操控青絲繞時,剛柔並濟的萬千細絲索饒指尖,美的妖冶又危險,危險卻也噬骨迷人。

衣非雪抬眼時,剛好撞上明晦蘭等在那裡的視線。

衣非雪把目光摘走:「等會兒跟我去找風瀟。」

明晦蘭等了半天就等到這麼句無關緊要的話,有點蒙圈:「我沒傷病,找他作甚?」

「他新得了套針法。」衣非雪看向表情古怪的明晦蘭,「放心,扎不壞你,你本來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明晦蘭:「……」

衣非雪轉身要走,明晦蘭情不自禁的叫道:「衣掌門。」

衣非雪留步。

明晦蘭:「你真沒什麼想問的嗎?」

衣非雪目光炯炯,未動聲色。

明晦蘭,你是在明宗出事後知道的這一切,還是早在明宗大難前就見微知著,但你佯為不知,樂見其成。

他問出了木劍陳臨死前好奇,但永遠無法獲得答案的話。

——卻是在心裡問的。

所以蘭公子是神,是魔?

就算不是魔,也絕非神。

衣非雪目光落去別處。

良久,性子急起來,分秒都等不及了:「現在就去找風瀟。」

明晦蘭猝不及防:「衣掌門,你確定沒有……」

衣非雪截斷道:「你的事情解決了?解決了就到此為止。」

明晦蘭嘴唇微張,又合上。

他真的沒有要糊弄衣非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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