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陳心頭巨震,他確實第一眼見到明隱竹就覺得親切,可他只當那是對柳娥愛屋及烏……
「若木宗主實在不信,眼下倒也有辦法驗證。」
木劍陳幾乎立刻問:「怎麼驗證?」
血親之間用來驗證血脈的咒術有多是,可這都要建立在「活人」的基礎上。
明晦蘭:「木宗主境界之高,連『魂引之術』都不會?」
木劍陳想罵人,是的,還有搜魂之術。但那也要建立在「有魂魄」的基礎上,明隱竹都他娘的魂飛魄散了!
木劍陳正要發作,猛地看見桌上放著的鎮魂幡,心裡轟的一下。
明晦蘭:「天意不想木宗主當個糊塗蛋,明隱竹的殘魂被季無涯無意間收進了鎮魂幡內,只要木宗主對鎮魂幡施以『魂引』,若明隱竹是你親生……剩下的就不必晚輩多言了。」
木劍陳心跳如雷,明晦蘭步步引誘,就是要他對鎮魂幡「動手」?
鎮魂幡果然有陷阱,明晦蘭是想為全宗報仇!
豈能上當。
可是……木劍陳把心一橫,不弄清楚這件事,他必然要走火入魔。再說了,他還能被明晦蘭一個廢人給算計了?
木劍陳立即對鎮魂幡施法。
邊施法,邊留意明晦蘭,見他並未搞什么小動作,逐漸專心起來。
死小孩絕對是在危言聳聽,他就算經常跟柳娥幽會,也不比明如松跟柳娥的時間多!所以明隱竹是明如松的兒子,絕對是!
幡在風中「啪逢啪逢」響,無數錯亂交織的鬼泣衝擊著耳膜。忽然,那些雜亂的聲音褪去了,一道墨綠色的幽光在幡內清晰的亮起,即便是被群鬼擠壓在最底層,也因血親的「魂引」之術衝破所有障礙,一目了然,清晰畢露。
木劍陳瞳孔巨震,駭然的往後連跌數步,臉色慘白如鬼:「不,不可能……」
他埋伏暗殺,親手葬送明隱竹的修仙之路。
他誘騙明隱竹的信任,將他一點一點煉成傀儡。
他讓明隱竹魂飛魄散永不超生,逼得柳娥在絕望之下自盡。
明隱竹是他的兒子?!!
木劍陳捂住頭失聲尖叫,淚如雨下:「快停下,別喊了……」
他的兒子在悲鳴,在鎮魂幡內每時每刻受盡煉魂之苦,鬼泣之聲撕心裂肺,震耳欲聾。
木劍陳跪倒在地,拼命無助雙耳也無法切斷「魂引」帶來的悲嚎,不消片刻就被折磨的神智渙散:「停,停下啊!明晦蘭,快讓他停下……」
明晦蘭慢悠悠的扶著膝蓋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憐憫:「晚輩又有何辦法。」
「求求你,求求你……」
「明隱竹是你唯一的骨肉。」
「別說了,隱竹,隱竹……我該怎麼辦,我有什麼辦法可以挽回嗎?」
明晦蘭心懷不忍的安慰:「不是還有女媧淚嗎,它是無所不能的。」
「對,還有女媧淚!」木劍陳大喜過望,激動欲狂的囈語,「女媧淚在環琅,隱竹有救了!」
原來如此。
明晦蘭勾唇一笑。
「隱竹別怕,別哭,爹爹這就去環琅給你找女媧淚!還有你娘,只要有女媧淚,爹爹全能復活,咱們一家三口重新——」木劍陳渾身巨顫,一朵血花從胸□□裂開,殷紅的鮮血噴了一地。
木劍陳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見從胸口貫穿出來的劍身。
而劍柄正握在站在他身後的,明晦蘭手裡。
木劍陳認得。
歸塵,明晦蘭的本命法器。
受此重創,木劍陳混亂的神智竟然清明了:「你為何,為什麼……明、晦、蘭。」
「木宗主是想問我為何會在背後捅你一劍?」明晦蘭嗓音冰涼,目光冷冽,「當然是為明宗報仇了,這還用問?」
木劍陳噴出一口血。報仇?說得好義正言辭,可事實果真這般簡單嗎?
一個細思極恐的念頭在木劍陳腦中一閃而過,霎時將他驚出一身冷汗。
明晦蘭究竟是在明宗滅門後調查出這一切真相的,還是在明宗滅門前就什麼都知道?!
若是後者……
明晦蘭裝聾作啞,深藏若虛,對全家之死樂見其成!!
木劍陳錯了,他不該為明晦蘭心性大變而感到興奮,是該為明晦蘭暴露本性而感到不寒而慄!
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不是悲天憫人的佛陀,而是自紅蓮叢中爬過的陰鷙毒蛇!
再一看,那是白蓮啊。
只不過被血染紅了。
——他還能被明晦蘭一個廢人給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