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戈菲的聲音斷斷續續,「給我準備一份新的光腦。」
「嗯。」
「一個新的身份。」
「好。」
「另外,我要儘快出院。」
「不太行……」
「我要殺一隻蟲。」
「嗯……嗯?!」
柯瑟猛然回頭,幾句話的功夫,這位「壯士」已經憑藉自己頑強的毅力坐了起來,並且披了件破破爛爛的外套就準備出門了。
「老天!你安分點吧!」
他幾乎算得上是連滾帶爬地回到他的身邊,好說歹說將蟲按了下來。
一口飲盡杯中水,柯瑟抹了把汗,訥訥道:「你要殺誰啊……原諒我實在是想不到。」
「坎涅邇森。」
柯瑟猛地站起身,滿臉寫滿了疑惑,頭上頂這個碩大的問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徹底被打散了,沒留下一點兒好,但他知道戈菲肯定不會老實呆著的,這事兒必須問出個結果否則沒有轉圜的餘地。
「為什麼?」
「你不覺得奇怪嗎,現在的一切都是中軸星系的遺留產物造成的,能接觸到他的只有綏因和坎涅邇森,當然我指的是核心。」
戈菲隱藏了他的記憶問題,他已經猜到這件事和綏因有關係了,那些記憶的背景和現在的時間完全不符,至於坎涅邇森……幌子罷了,他得離開這裡。
說干就干,戈菲這次選擇從沒有柯瑟阻擋的另一邊下床,他翻身而下,柯瑟再度大驚失色,一邊轉過來一邊嘴裡絮絮叨叨著,活像個操心鬼。
「你知道坎涅邇森是誰嗎?雖然他不是高等種……但是他的——啊!」
戈菲捏住柯瑟的手腕,反手擰著,柯瑟滿臉痛苦,一聲尖叫「劃破天際」,戈菲的臉色煞白,腹部被滲出的血液染紅,然而他的身軀仍然立著,紋絲不動。
他壓低聲音,湊在柯瑟的耳畔,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壓低聲音道:「我現在必須離開,明白嗎?」
「那和坎涅邇森有什麼關係……」
戈菲當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坎涅邇森好歹是警署的頭頭,死在戈菲手上不好交代。
「我管他幹嘛,我只求結果,誰死都一樣。」他的眼中,紅血絲十分明顯,「我還不能死,這裡不安全,他們遲早會找上門的!」
「誰?」
戈菲鬆開柯瑟,後者擰了擰胳膊便眨著眼睛皺著眉詢問,但很可惜,戈菲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他只是根據時局分析,想殺他的當然不只和綏因作對的那個東西,還有……蒂斯特曼。
那獨特的偽裝技巧和長久披著的外殼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辨認出敵方,再加上如果要鉗制綏因,他戈菲就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他是那個傢伙,絕對會衝著戈菲·阿諾德來,即使綏因並未展現自己的偏愛——不,已經展現了。
他不認為這次刺殺是衝著他的命來的,他也是藥劑師,那點兒劑量救濟及時根本要不了他的命。
所以對方只會想活捉他,如此一來就必然會算計到他的去向。
「誰都可能!」
戈菲忽然放鬆下來,他下意識咬住右手拇指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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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沒什麼特別的東西,綏因左右翻找著,將架子上一個明顯不屬於他的文件夾取下,裡面只有一個晶片,不用想都知道是戈菲留下的,也就是這個晶片裡的內容讓他徹底明白了這個世界的不同。
阿諾德家族的那個長老,在這個世界裡死得很早,是戈菲殺死的。
包括整個族群內部的處置問題,早在多年前便有了決斷,這是綏因未曾想到的,這個世界戈菲的所作所為,更趨近於真實的他,對此,不知是喜是憂。
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了。
綏因思考的間隙,精神絲漫無目的地飄散,順著地下室的縫隙延伸進每一個角落裡。
他原本冷冽的眼在一瞬間變得茫然無措,當精神絲觸碰到那個最為隱蔽的角落中時,精準而迅速地識別出了異己,綏因在第一時間打開了地下室內部的暗門,順著長而狹窄到僅容一蟲通過的甬道到達狹小的室內,他的面前呈現出一枚卵。
瞳孔瞬間縮小,他緊緊皺著眉行至跟前,伸手取出那枚卵放在手心打量,半晌才自暴自棄般嘆息:「忘了你了。」
沾染了他的氣息,就註定不會根據時間線倒退。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醫院裡還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