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開視線,抿唇、後退,再轉身。
綏因跟了上去,他來的時候刻意沒有推門而入,就是想看看戈菲是什麼反應,現在來看嘛……有些無聊。
戈菲走在他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而他和薩法爾交談的那番話——
「我有足夠讓他下獄的證據!」
「你知道多少?」
「只要去查,沒什麼查不出來的。」
「……,足以讓他死在牢里!屆時我們在運作一番……」
「薩法爾,我早就知道了。」
這段對話又是什麼呢?戈菲知道了什麼?
玩笑沒開成,信息也不知道,他去薩法爾書房的時候只看到了滿地的碎屑,上面的字早就被薩法爾的鮮血污染,問系統也問不出什麼,但有一個問題出現了。
【你出了什麼問題,功能都限制了?隔著牆監控都做不到】
【不知道啊,但是……祂不對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最好早做準備,比如快點下副本攢點能量】
綏因一腳踏上樓梯,戈菲的樣子,像是想將他扔到浴室里去。
【你最近,變了很多,有時候我會懷疑你到底是誰】
【我永遠是你的系統】
明白了。
綏因沒說話,只是稍稍抿唇壓抑笑意,他已經明白了,這不是他的系統。
那這幅系統殼子之下又是誰呢?
他開始思索自己犯錯的各種可能性,以及這個「系統」的身份。
但一無所獲。
他的系統,不,不是他的系統,是系統,「網」派遣下來的系統不屬於任務者,它們繼承「網」的意志輔助並監視任務者的工作,它們木訥、嚴肅,偶爾開玩笑但很少,一切以任務為重。
分配給他的這位倒是多了些「人情味兒」,但也和沒有沒差,它從不承認自己是系統,甚至要求綏因將它當做有血有肉的生物而非人造意識來對待,這本身就是個很匪夷所思的提議,但他並未多想。
現在看來頗有意思,從上個世界出來開始它就變得有些不對勁,偶爾會說一些很奇怪的話,比如開始好奇「愛」與「恨」的定義,開始探查他和戈菲之間的關係和情感。
【你先自己待著吧】綏因將它關進小黑屋。
戈菲也領著他到了臥室門口,一把將他推進去,綏因反手握住他的手將他扯進來,與此同時右腳勾著門把手輕輕一踹,再將雌蟲按在浴室的門上。
綏因低下頭看他的唇:「不問問我去哪裡了嗎?」
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寂靜的空間裡只餘下兩道呼吸聲,戈菲掙扎了兩下,沒掙脫開,他索性放棄,卻不肯看綏因:「不想知道。」
綏因靠近他,將下巴靠在他的頸窩裡,手卻緊緊將他按在牆上。
「我去了戴維莊園,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你想聽聽嗎?」
戈菲心尖一顫,渾身血液瞬間被抽乾寒氣自下而上充斥著大腦,像是要把血管擠爆,他的瞳孔極速縮小,眼珠子顫了顫,緊緊盯著衛生間的牆壁,渾身肌肉僵硬。
但他很快便恢復了穩定,扯而出一抹生硬的笑,不用照鏡子都知道他此刻的面色有多難看,戈菲強裝鎮定:「我沒興趣,薩法爾那能有什麼好消息,我和他早就不是一路蟲了。」
「『他的基因同那位冕下的相似度甚至達不到99%卻承襲他的爵位和榮譽』,『他犯下重刑』,『足夠讓他死在牢里』……」
綏因不著急,一字一句,將這些句子扔進心裡、扔進唇舌間攪弄一番後再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帶著他特有的腔調,夾雜著不懷好意的壞笑。
低低的笑聲刺激他的鼓膜,戈菲的喉結上下滾動,耳垂處噴灑的灼熱呼吸和灼熱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綏因輕咬一口便放過,他透過磨砂玻璃門試圖看清門後的景,卻不忘逗弄這隻雌蟲。
「親愛的,你的技術欠缺,我到的時候,薩法爾還有一口氣……」
當然是騙他的,他懶得理會薩法爾,只是又補了一刀確認他死透了而已。
但這不重要。
綏因靜靜觀察者戈菲的反應。
他的系統壞掉了,中斷了長達一百年的監視並且對任務有了自己的理解,現在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換了個芯子,他不能透露過多的信息給它了,但對戈菲的窺探和挖掘,他永遠不會停下,這很有趣不是嗎?
微微顫抖的身軀,堅硬的骨刺,華美的翅膀和不屈的眼神,偶爾帶著些幼年時便可窺見的固執和沉默,這種氣質隨著時間的沉澱變得更加迷人,綏因對此展現了極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