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因拽著被子躺下,試圖理解那樣洶湧的情緒。
戈菲迷迷糊糊暈過去。
第二日睜開眼時,戈菲忽然想起這件事,昨夜未說開的話題和那個似夢非夢的問題,只是等他徹底清醒過來想找綏因說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他又跑了。
「呵。」
戈菲赤身下床,踩著光潔冰冷的地板踏入浴室。水聲響起,半小時後他走出浴室,隨意抓起床上綏因的睡袍套在身上,不疾不徐地走進書房,手放在牆面上向前走,數到第五步的時候停下,指尖輕按,牆面出現一個暗格,他取出耳機塞入右耳,打開光腦連結主機,一個鮮紅的點出現在光屏正中央,位置顯示:正在前往坎貝爾朵的星道上。
耳畔是綏因的聲音——
「系統,今天你怎麼好了?」
「沒事,我就是問一下,定位一下坎貝爾朵,幫我聯繫埃利夏,大概這兩天我回去找她。」
「你問那麼清楚幹什麼?我說……你又多了什么小心思?」
「你最好沒背著我搞什麼花活。」
戈菲的手指翻飛,打開另一個頁面,畫面中出現一隻手,和一個光屏,上面是埃利夏的臉。
戈菲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濕潤的髮絲垂落,泅濕了衣襟,額前的碎發滴落著水珠,遮住陰鬱的眼。
他調出聊天頁面,給切爾森發消息:【切爾森,這件事情你親自己去辦,來維什亞克里斯汀莊園,我等你】
【切爾森:好】
【戈菲:悄悄來】
【切爾森:明白了】
戈菲關閉光腦,將所有東西恢復原樣,又將自己的收集到的綏因的血液和毛髮打包好走到門口等切爾森親自來取,在此期間他坐在家門口,腦袋靠著柱子。
綏因為什麼又要跑,這是個問題。
有些心累,但更多的是征服欲,他都忍了一百多年,再忍忍又能怎麼樣呢?
至於薩法爾給他的消息,不確保真假,所以必須自己查一遍才行,他原本就知道綏因不是這個世界的蟲。
十九歲的夜晚,他思來想去夜不能寐,無法接受自己今後被綏因操控著進入軍隊,然後在他的庇護下一步步升遷的未來,他翻身下床,試圖勸說綏因改變這個想法。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那時對綏因的心思就已改變,他渴望的是與綏因站在同等地位上,渴望被當成獨立個體對待,只有這樣才會有被愛的可能。
也算是自尊心作祟,他徘徊在書房外,夜半三更,他從綏因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一個荒謬的真相。
但如今看來,他知道的仍然不夠多。
綏因完成任務便會離開,所以他不可能讓綏因的任務順利,進入議會是為了理想,拋棄克里斯汀的姓氏回到族群是為了地位,與綏因作對既是出於那點可憐的妄想也是讓他被迫留下。
留在這個世界,永遠。
「閣下!」思索間,切爾森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戈菲回過神來,將打包好的東西遞給他,囑咐道:「結果出來就寄給我,不能讓任何一隻蟲知道也包括你,明白嗎?」
切爾森對上他嚴肅的臉,雖不解,但愣了片刻仍舊重重點頭:「明白。」
切爾森來得匆忙去時也匆忙,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戈菲看了眼時間,轉身回屋內。
他還有更多的計劃要實施,至於綏因……等他回來再繼續。
綏因呢?
綏因坐在飛行器上,對於戈菲的監聽絲毫未察覺,系統也沒有提示,長期處於待機狀態,只在他主動提起的時候才開口說話,久而久之他也不願再問。
無論有什麼樣的疑問,臨到頭總會弄清楚的。
綏因看著地圖,面前的光屏上是埃利夏,埃利夏低著頭處理自己的事情,沒有掛斷通訊卻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頭。
「還有兩分鐘到,你準備好躍遷點,這一趟不能被軍部知道,我是以個人名義出席的。」綏因切換愛莉西安的語言,語氣平靜神色淡然,他頭也沒抬,始終在觀察地圖變化。
埃利夏聽到他聲音立刻抬頭,嚴重難掩激動:「已經準備好了!立刻可以出發,我會派人去接應你,多謝……」
「不必,只是我要去你們的『應許之地』去看看,」綏因抬頭看她,「你們應該沒意見吧?」
「沒有,只要能解決我們族群的問題,況且……你應當瞧不上我們這些種族。」埃利夏笑笑,就當是放鬆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