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田棗花可不這麼想。她覺得他們老許家開出這麼好的條件,岳寧一個「狗崽子」居然都不肯嫁?田棗花氣得肝疼,到處跟人說,岳寧是天生孤煞命,克父克夫,一輩子要做寡婦的,所以他們老許家不敢要她。
這話傳到岳寧耳朵里,她火了。找了個機會,偷偷跑到大隊辦公室,在廣播喇叭里喊道:「田棗花同志宣揚封建迷信,生在新中國,心還停留在舊社會。吃人的舊社會,用迷信來迫害婦女……」
許會計反應過來,衝進來要把她拖走。但這小閨女力氣大得像頭牛,就像塊石頭似的,穩穩地占在位子上,一口一個唯物主義,一口一個封建殘餘。許會計沒辦法,只能拔了喇叭線。岳寧看見大隊書記,拉著書記求評理。
許會計一個頭兩個大,知道自家婆娘那張嘴,私下說說倒也算不得大事,現在被岳寧上綱上線,可就是了不得的事了。
他第一時間向岳寧道歉,又把田棗花拉過來,給岳寧賠不是,這事才算平息。
從此,田棗花恨上了岳寧。
恨就恨吧,岳寧才不在乎。這個女人要是太過分了,她就拿著思想報告,往大隊書記面前一坐,開始自我批評、自我反省、自我教育,順帶批評一下其他人。
許會計和大隊書記在一個辦公室,許會計哪裡還坐得住?立馬出去找他老婆,訓斥一通,讓她別去招惹岳寧。
田棗花就是忍不住,見到岳寧不嘮叨兩句,一整天渾身都難受。
岳寧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斜斜地瞥了一眼田棗花:「你知道上頭政策變了,我脫帽了,怎麼還張口閉口『狗崽子』?大家都是同志。你要再這樣,我就去找許會計,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聽岳寧搬出自家男人,田棗花抽搐了一下嘴角:「有娘生沒娘教。」
「有沒有娘教不是關鍵,重點是我生在新中國,長在新中國,我有黨教導……」岳寧跟她講道理。
田棗花還想繼續,被邊上的人拉著走:「走了,走了,你說不過她的。」
岳寧還在看著被拉走的田棗花的背影,隔壁鄰居春梅嬸問她:「岳寧,前天上頭來找你談話,有下文了嗎?」
岳寧搖頭:「能有什麼下文?就是來問問情況吧。」
前天縣裡來了人,把她叫到大隊,問了一些她的基本情況,然後就沒了下文,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她趕著羊進羊圈,有幾隻不聽話的羊不肯進去,她又是拉大羊,又是抱小羊,關上柵欄門後,岳寧摸了摸黑狗的頭,讓它蹲在羊圈門口。
「岳寧。」
聽到叫聲,岳寧邊轉頭邊抬起胳膊抹頭上的汗,只見大隊婦女主任李巧妹帶著兩個人朝他們這邊走來。
岳寧看到李巧妹身後的兩人,那個女人盤著頭髮,約莫四十歲的年紀,一張臉白白胖胖,穿著一件戧駁領的西裝;她身邊有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一張娃娃臉,微胖,穿著卡其色的西裝,搭配著白色的喇叭褲。
小楊溝這樣的山村很少有外人來,這兩人的打扮在村民們看來屬於奇裝異服,大家紛紛涌過來圍觀。
「寧寧。」這個女人看到她,快步走過來,牽住岳寧的手:「都長這麼高了?」
岳寧疑惑地問:「您是?」
「你爸爸有沒有提起過他的師傅?」
她這麼一提,岳寧就想起來了。
爺爺在解放前去了港城掙錢,把爸爸留在粵城,讓爸爸拜在爺爺的師兄、福運樓大廚羅長發門下學廚藝。這個師傅對爸爸傾囊相授,後來國門關閉,爸爸與爺爺失去聯絡之後,羅長發也把爸爸當成自己兒子看待,岳寧稱呼羅長發為「羅爺爺」。
他們父女來到西北,在最艱難的那幾年,所有人都與他們父女保持距離的時候,這個羅爺爺還時不時給爸爸來信,寄糧票、布票。
爸爸拿著布票給她扯上一塊布料,請村裡的嬸子給她做一身新衣,那是她記憶里最開心的時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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