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看了一眼紅綢布下那小湯圓一般大的東珠,略微吃驚,就是她現代來的不識貨,也知道現在可沒有人造珍珠,這麼大的東珠都是沿海漁民去深海里打撈的,耗費無窮人力物力,一年供奉給皇宮的,也不過雙手只數,皇后成親時的冠冕上都只有四顆,小皇帝平白無故送她兩顆?
無功不受祿,孟古青相當遲疑,既然是送禮,那她也有拒收的自由,馮天保生怕她不收,親自捧著東珠來到窗前,天花亂墜誇了一通,末了懇切,說是皇上說了,娘娘要不收,他就不用回去了。
孟古青聽馮天保這樣一說,有點猜著了,小皇帝可能是想用東珠給她道歉,其實想叫她收下東西,他完全可以用下旨的方式賞賜,她還能抗旨不成?可卻選擇了送禮一說,多少還算顧忌她的心情,——她原本都沒指望一個皇帝會給人道歉的,小皇帝二十歲還不到,一個二三十歲的成年人都不定多周到、人情多達練,他總算沒有以權相迫,她心裡的鬱悶消散不少。
馮天保沒等到皇后回話,琢磨著再說兩句好話,務必完成任務,又被匆匆而來的一個小內侍打斷話頭,聽完稟告,不但他,連孟古青也沒心思糾結些許小事了。
就說韓姑姑是最穩妥的人,前幾日去巡視太廟,也不過兩個時辰便回來了,今日怎麼在外逗留半日還不見蹤跡,原是外頭出大事了。
大武朝取代前燕不過才十來年,前燕的身影還在民眾心中,便是朝野也很難說沒有懷念前朝之人,大家不過迫於新朝淫威,人在屋檐下,不敢有牢騷罷了,可今日一件事,卻給了有心之人一個攻擊新朝的藉口。
原來今日因大雪停工的太廟修建事宜重新開工,內府的管理人,皇上的堂叔壽王剛帶人進去太廟,迎頭便是一尊淚流的漆金龍首,那龍首本是階下左右各一尊的殿鎮,這沒什麼奇怪,奇怪的是龍首眼中的淚是血紅的,乍一看之下著實驚悚。這不但給壽王一人看見了,同行的還有上百民間召集來的工匠、土匠、建築匠人,這一異相當時便引起了大量猜測恐慌,連上天不承認大武朝的正統,所以降下示警這樣的說法都出來了。
聽說事情報到皇宮,小皇帝立即派人勘察,孟古青稍稍鬆口氣,在君權天授的當下,小皇帝沒有被所謂異相迷惑,自亂陣腳,而是去追溯起因,這已經很難得。事情鬧得挺大的,前朝後宮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太后也驚動了。太后幼時曾被人批過命,說她有母儀天下之相,如今可不應驗了?雖心裡半信半疑,面上波瀾不驚,又聽說皇后很穩重,鳳儀宮上下人等該幹嘛幹嘛,也不准後宮散布謠言,就更滿意了。
她自己臥病在床,皇上在前頭也不知查的怎樣了,派了皇后前頭去瞧瞧。孟古青這是第一次踏入皇極殿,前面的小書房果然恢弘富貴,不可逼視,後面小皇帝處理政事的地方就溫馨尋常得多,來往的宮娥內侍屏氣凝神,馮天保也是一臉肅穆。
小皇帝端坐在長案後,盯著桌上的奏摺也不知在想什麼,馮天保稟了三次才回過神,抬眼看見孟古青,表情鬆了一下,道:「皇后怎麼來了?」說著,親自走下來,將正在行禮的皇后拉起來,他的手很寬大,根骨修長漂亮,看著便很有力,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牽她,卻是第一次這麼冰冷,分明殿裡燒著地龍,四角的瑞獸香爐也燃著,窗下的熏籠上還溫著熱水。
孟古青抬起眼,總算從少年漆黑分明的眼睛深處捕捉到一絲深藏的不安,想來他自從當上皇帝,就沒有一日享受過皇帝該有的尊榮,在少年時最需要鼓勵的日子裡,攝政王的野心勃勃也不會放縱他生出帝王的傲氣與自信。所以即使對外表現的鎮定自若,其實心裡還是對自己充滿懷疑嗎?
兩個人手拉手坐到了窗前的矮炕,手被人牽的很緊,仿佛要從她身上汲取一點支撐的力量,孟古青任由他握著。馮天保送上茶來,又悄然退了出去,孟古青搖了搖手,笑道:「太后惦記著皇上,叫我來問,晚上想吃什麼,太后叫小廚房做了,晚上送過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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