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臉都被捏得扁扁的,但還是回答得斬釘截鐵:「絕對沒有!」
聖上「哦」了一聲,鬆開手,點點頭,倒是很痛快地應了:「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一句話罷了……」
阮仁燧心緒頓松。
聖上就在這時候自然而然地問了句:「是為了應付承恩公世子吧?」
阮仁燧下意識就要應和一聲,話都到了嘴邊,倏然間意識到不對勁!
他趕忙來了個急剎車,同時迅速裝出疑惑又納悶的神情來:「啊?」
阮仁燧十分不解:「阿耶,你這是在說什麼呀?」
聖上順勢往椅背上倚靠,好整以暇地瞧著他,微微一笑。
阮仁燧坐在他阿耶腿上,就覺得他阿耶的牙齒在宮燈的照耀之下,白森森的,好不嚇人!
他阿耶問他:「歲歲,你覺得自己算是個懂禮貌的小孩兒嗎?」
阮仁燧拒絕給自己戴高帽,但是也拒絕詆毀自己。
所以他說:「還行吧。」
聖上就問他:「那你方才為什麼會直呼費氏的名諱呢?」
阮仁燧被問住了:「這……」
聖上莞爾道:「又要直呼她的名諱,又要搬出她父親的官位,其實只需要說一句『前承恩公夫人』,我不就知道費太太是誰了?」
「你為什麼不說呢?」
他似笑非笑地道:「是害怕跟承恩公府發生牽扯,讓我聯繫到別的什麼人身上嗎?」
阮仁燧:「……」
聖上又問他:「費太太是女眷,東平侯夫人和苗大娘子也是女眷,俊賢夫人也亦如是,真想尋個尊貴的中人說和此事,何必捨近求遠?」
他說:「太后娘娘也好,皇后也罷,不都是很得宜的人選?尤其兩宮一直都同費太太私交不壞。」
「還是說……」
聖上細細地欣賞著老太歲臉上的慌亂之色,玩味地道:「你擔心太后娘娘和皇后若是下了這道旨意,會跟別的什麼命令發生衝突,引發出別的事端來呢?」
阮仁燧:「……」
聖上壞笑著去捏老太歲頭頂的丸子頭。
老太歲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撥開。
聖上又壞笑著去捏老太歲糯米糰子似的臉頰。
老太歲再次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撥開。
聖上就笑眯眯地說:「歲歲,你沒發現嗎,你心做賊心虛的時候,就會變得很乖,剛剛你說話的時候,我怎麼擺弄你,你都沒有反抗……」
阮仁燧:「……」
阮仁燧惱羞成怒。
聖上瞧著他臉上的表情,心曠神飛,大笑出聲。
阮仁燧:「……」
阮仁燧臉上流露出「我要鬧了」的表情來!
阮仁燧真的準備要鬧了!
關鍵時刻,還是聖上勉強停了笑,問他:「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我想圓場都沒法兒幫忙啊!」
……
這事兒得追溯到夏侯夫人跟東平侯夫人在阮仁燧跟前把整件事情說明之後。
阮仁燧心裡邊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皇祖母幫忙。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行。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三歲小孩兒,能察覺到太后娘娘跟他阿耶之間洶湧的暗流。
承恩公世子是不敢拿天子口諭來玩笑的。
能去東平侯夫人母女倆面前耀武揚威,可見的確是從他阿耶那兒得到了准信兒。
阮仁燧想設法破壞掉此事,原本是相對簡單的一件事情。
但是如若請太后娘娘出手,將此事變成了兩宮之間命令的一場對抗,那事情的性質可就變了!
一旦鬧大,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不妥,不妥。
同樣的,請朱皇后幫忙,也很容易造成帝後之間的隔閡,生出齟齬來。
解鈴還須繫鈴人,還是得去尋他阿耶才行。
只是,想方設法破壞掉承恩公世子的求娶,設法成全小怡舅舅和苗大娘子嗎?
阮仁燧心裡邊總覺得這樣其實也不太好。
他悄悄地去問外祖母:「要是真的兩下里都有意,怎麼會拖到今天?」
小怡舅舅一早就可以請他阿娘幫忙,求個賜婚呀!
夏侯夫人就如實地告訴他:「是你小舅舅心儀苗大娘子,那邊呢,覺得他年紀小了點,想再等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