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禾子怔怔地問她:「什麼反饋?」
那小娘子就挨著數給她聽:「覺得內容怎麼樣,是不是足夠有意思呢?紙張的質量如何,是否光潔不磨手呢?封面的繪圖又覺得如何?」
林林總總地說了許多。
鄒禾子把書合上,很好奇地問她:「這位娘子怎麼稱呼,又是做什麼的?」
那小娘子笑道:「我叫敏如,孟敏如,你看到的這些書,都是由我監製完成的……」
四下里賓客雲集,沒有人注意到寧氏夫人和俊賢夫人同時消失了片刻。
不多時,寧氏夫人才臉色蒼白地出現在人前。
寧大夫人察覺到小姑神態有異,不免低聲去問一句:「怎麼,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寧氏夫人臉色有些恍惚,不答反問:「嫂嫂,俊賢夫人平素為人如何?」
寧大夫人叫她問得一怔,回過神來,很快給出了回答:「急公好義,女中豪傑!」
寧氏夫人暗吸口氣,慘然一笑:「我明白了……」
……
鄒府。
鄒處道下值回來,就見女兒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迫不及待地飛過來了。
「阿耶,神都城真好玩兒!」
鄒禾子興奮不已地說:「我見到了好多好多人,還聽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認識了新聲出版社的編輯,她還約我有空過去玩兒……」
鄒處道心裡邊這會兒正煩著呢。
英國公病得突然,聰如……明顯也是在躲著他。
這會兒聽女兒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他只覺得吵鬧。
當下敷衍著應了幾聲:「挺好的,去玩兒吧,玩得高興點!」就要往書房走。
鄒禾子悻悻地道:「阿耶,你總是這樣,真掃興!」
她氣呼呼地走了。
寧氏夫人就坐在旁邊,可他從頭到尾,甚至於連餘光都沒有看過來。
她心想:這麼明顯的事情,我為什麼直到今天才發現?
她垂下眼睫,按捺住心頭情緒,叫住他:「處道。」
鄒處道皺起眉頭,回身道:「怎麼了?」
寧氏夫人注視著他,輕輕說:「今天有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給你的。」
「只是信封上沒有標註名字,就寫了個『如』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送錯了……」
鄒處道初聽一怔,反應過來,霎時間喜笑顏開!
有個「如」字,又趕在今天送過來,必然是聰如了!
他喜不自勝,當下迫不及待道:「是給我的,在哪兒?」
寧氏夫人從袖中取了一隻信封出來,捏在手裡,遞給他。
鄒處道見狀一怔。
垂眸盯著她手裡的信封幾瞬,他遲疑著問:「你,你沒看過吧?」
寧氏夫人咬緊了下唇,用力之大,甚至於切出來一點血色:「如果我看過呢?」
鄒處道臉色微變。
只是很快,他就恢復成了一開始的從容模樣:「你知道了也好,我打算把聰如接回來,記在你的名下。」
人在最無力的時候,總是容易說很愚蠢,但是卻又發自肺腑的不解之言。
寧氏夫人怔怔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眼睛裡簌簌地滾出來兩行淚:「你一直都在騙我嗎?」
鄒處道暗吸口氣,壓制住滿心的不耐:「我沒有騙你,我哪裡騙你了?」
他說:「我有聰如,是在娶你之前,又不是在娶你之後!」
寧氏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覺得這不算是騙我嗎?」
鄒處道忍不住道:「不要鬧了好不好,你當你還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嗎?一把年紀的人了,腦子裡能不能別只有那點情情愛愛!」
他斷然從她僵滯的手裡奪過了那封信。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去看——空的!
鄒處道臉色頓變:「聰如寫給我的信呢?!」
寧氏夫人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神情呆滯,怔怔地說:「我撕掉了。」
鄒處道面露慍色:「你!」
他伸手出來,恨恨地點了點這個與自己結髮二十餘年的蒼白的女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寧氏夫人跌坐在地,愣愣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只覺自己從前二十餘年的光陰,都在這一瞬間如大廈傾倒,悉數砸了下來。
夫妻多年,直到今日,才知道枕邊究竟是人是鬼!
……
取證在鄒處道一無所知的時候,悄悄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