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會相信他呢?」
……
孟太太很慎重地考慮過這件事情。
鄒處道之所以危險,是因為他身處高位。
但僅僅憑藉婚前生子,並且因妻室無子想讓這個兒子認祖歸宗這件事情的話,是無法對他的官位造成任何傷害的!
別說是孟家和張娘子了,就算是寧氏夫人和寧尚書,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時下雖然也有貴女娶夫,也有朝天女入仕,但終究都是小眾群體,真正占據了話語權的,始終還是男人。
幾乎不會有男人反對另一個男人讓自己的兒子認祖歸宗!
什麼,寧氏夫人不許?
那她就是悍妒,就是蓄意要斷絕丈夫的香火。
這種女人,在高皇帝之前,是可以直接被休棄的!
所以孟太太就嘗試著從另一個角度去破局。
男人們之所以支持鄒處道,是因為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他們一起吃女人。
如果讓他們知道,在鄒處道眼裡,他們也是被吃的一部分呢?
到那時候,他們還能泰然處之嗎?
張娘子聞弦音而知雅意,馬上便說:「我來出面,約寧氏夫人說話。」
「不,」孟太太卻拒絕了這個提議:「妹妹,你跟寧氏夫人不要碰面,甚至於整件事情里,你都不要再出面了。」
她說:「你們都是上流人物,逢年過節,碰頭的時候也多,不是我非得把人往壞處想,只是小心總無大錯——在不確定那位夫人的態度之前,你一定不要表露身份。」
孟太太說:「別忘了,你不只有聰如這個兒子,你還有女兒呢!」
誰知道寧氏夫人會對此事作何反應?
萬一她真的認可了鄒處道的設計呢?
萬一她因為鄒處道當年的隱瞞,而遷怒於張娘子呢?
到那時候,先前的諸多努力,怕就要前功盡棄了。
孟太太說:「我去見她,畢竟鄒處道已經跟聰如接觸過了,我有這個理由去將此事告訴她。」
張娘子知道,孟太太是要把冒頭的風險攬到她身上去,同時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思忖再三之後,卻說:「或許有一個人,比我們倆更適合去說這件事……」
……
政事堂。
裴東亭還在被三堂會審。
屈大夫問:「裴相公,你為什麼要舉薦鄒處道?」
裴東亭只覺得無力極了:「因為他的履歷合適,履任地方數年,政績也都不錯……」
說完,他果斷地一抬手,止住了可能會有的接下來的詰問:「諸位,不是我一廂情願地將他選為吏部侍郎的,這是當時我們所有人最終折中的結果,他也是陛下拍板認可的最終人選。」
裴東亭說:「如果單單將他的上任歸功於我,只怕我擔不起!」
這一點,眾人倒都是認可了。
唐紅徐徐開口:「裴相公,你跟鄒處道是什麼時候認識,在什麼地方認識的?他回京之後,你們約過幾次?」
裴東亭:「……」
這股看似很正常、實則透著一點暗戳戳的淫/靡意味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裴東亭口舌發乾,舔舔嘴唇,試著回想一下,才說:「他,當年上京趕考的時候,我就與他相識了——他與舍弟本是同科,先前……」
他面露遲疑。
唐紅催促了一句:「先前如何?」
裴東亭狀似若無其事地說:「先前他在英國公府住過一段時間。」
其餘人聽得眼睛一亮,異口同聲地「哦~」了一句!
裴東亭:「……」
裴東亭木然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嗎?你們家難道都沒有住過上京的親友?」
丁玄度涼涼地道:「我家裡可沒有住過騷擾同性同僚的後輩,更沒有跟該同性後輩傳出過什麼不中聽的話來……」
裴東亭勃然大怒:「丁相公,事情還沒有明確,你不要人云亦云,壞我的名聲!」
丁玄度就「嘖嘖」了兩聲,語重心長道:「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旁邊周文成也忙裡添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唐紅都少見地表露了態度:「是啊,老話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鬧出這種事情來,裴相公,你多少也有一點責任的。」
裴東亭:「……」
裴東亭悽然道:「……你們這不是受害者有罪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