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那件事情發生在兩年前,那差不多就是大姐姐現在這麼大,甚至更小。
那時候宋巧手的女兒不到五歲,還在生病,她蒙冤被關進獄裡,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不知道該有多絕望……
宋巧手是不幸的。
但她又是幸運的。
因為她有一個如劉永娘這樣的摯友,不辭勞苦,為她奔走翻案。
但神都城裡,有沒有一個宋巧手,沒有如劉永娘這樣的摯友呢?
如果她沒有,她就活該蒙冤被投進獄裡,活該心急如焚,活該在牢獄之中,絕望地一日日煎熬下去嗎?!
阮仁燧想到此處,忽然間堅定了自己之前湧現出來的那個念頭。
他不想在宮裡邊念書了,他要到宮外來!
從他重生一世開始,他做過的真正有意義的事情是什麼?
難道是開蒙之後,在宮裡邊念了幾個月的書嗎?
不!
是他改變了費氏夫人的命運。
是他改變了阿娘和小姨母的命運。
是他在努力地使身邊的人偏離不幸的軌道,是他在努力地讓這個世界變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讀萬卷書,不如出宮來做一點力所能及,自己也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對他來說,其實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於宋巧手這樣的人來說,或許就是一生當中命運的轉折點!
……
阮仁燧問錢氏:「誣陷宋巧手的那個人是誰?」
這人具體是誰,錢氏還真是不知道。
畢竟這事兒她也是搬到這邊來之後才聽聞的。
阮仁燧也不怎麼在意。
錢媽媽不知道沒關係,俊賢夫人這個經辦人總歸是知道的嘛!
他果斷道:「走,去寧國公府!」
錢氏照顧了他三年,很清楚這位小殿下的脾氣,雖也憐惜宋巧手的遭遇,只是這會兒見他顯而易見地是要去搞點事情,不免有些擔心。
她低聲問:「這,是不是得事先知會咱們娘娘一聲?」
「不用!」
阮仁燧擺了擺手:「放心吧錢媽媽,我有分寸的!」
……
一大一小登了寧國公府的門。
正趕在降福節這日,俊賢夫人那兒還有客人呢,知道是皇長子來了,又再三囑咐不要張揚,當下瞞住消息,悄悄尋了個安靜院落見他。
阮仁燧也不與她多說,將事情原委講了,便開門見山道:「夫人,當時宋巧手果真是被冤枉的嗎?」
俊賢夫人沒想到皇長子驟然登門,要說的居然是這事兒,倒真是怔了一怔。
回過神來,她點了點頭:「我自詡還是有些識人之能的,宋巧手又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那種事,而鄭夫人……」
俊賢夫人略微一頓,神情譏誚:「以鄭夫人的性情,如若宋巧手真的偷了她的東西,怎麼可能被我詐到,自願鬆口,和解了事?」
阮仁燧這才知道事件的另一方是誰:「鄭夫人?」
俊賢夫人便將話說得更清楚一些:「你應該也見過她才是——鄭夫人,也就是右衛將軍鄭釗之妻。」
阮仁燧一下子就明白了彼時宋巧手處境的艱難!
右衛將軍,從三品的官銜!
幾乎可以算是十六衛當中頂尖的要人了。
需得知道,宰相也不過是正三品罷了!
一位從三品將軍的夫人口稱家中失竊,將宋巧手扭送到了京兆府,後者居然還能翻身,真可謂是承天之幸了!
這也間接地佐證了宋巧手的清白。
她能憑藉一雙巧手,成為神都城內屈指可數的梳頭娘子,想必很知道該當如何為人處世,怎麼可能在當差的時候偷走鄭夫人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