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沐笙歌也在鎖雲山,也不知道兩人若碰上了,會是個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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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都,丞相府。
自離皇率部分官員離宮秋獵後,行監國之職的晏南秋於深夜才從官署回府。
子時的打更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傳開,由四人抬著的紫帳官轎緩緩落地。
晏南秋正欲下轎,卻在侍女剛剛掀開較簾的那刻,一支利箭便裹挾著勁風呼嘯而來,直直地從晏南秋的面前擦過,咚的一聲射在了轎廂之上。
年過四十的晏南秋瞳孔緊縮,耳側的箭羽仍在顫動,嗡嗡的響聲伴隨著下人的驚呼,將她從命懸一線的驚悚中拉了出來。
「丞相!」
「大人!」
「來人啊,有刺客!」
晏南秋深吸口氣,緊忙呵斥道:「都住口!」
瞥到箭羽前端插著的信件,晏南秋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用力將其拔下,打開來快速看了一遍。
片刻之後,晏南秋攥緊了手中信紙,一拳砸在了座椅之上,怒氣沖沖道:「孽女!」
侍女便知不對,低聲詢問道:「家主,可是三小姐又在外闖禍了?」
晏南秋呼吸急促,手中緊攥的信紙間,隱隱露出一個縫隙,畫著一個圖案,好似兇惡的獅爪一般。
「這個不孝女,交的什麼狐朋狗友,僅僅為了幾畝地就草菅人命,還撞到了陛下手裡,早知今日,真該早點打死她!」
晏南秋厲聲吩咐道:「改道,去蕭府。」
她真該慶幸,早早便歸順了蕭家,如今不僅撈到了監國的重任,離皇路上遇到了事,蕭少主還肯提前通知一二,讓她有個防備。
景邑城一農婦告御狀的事她今早便有所聽聞,但從未想到會與自家有關。
若非今夜這封信,待陛下真查出些什麼,以她那殘忍暴戾的性子,便是曾經的老師棠溪雁都能滿門流放,她晏家的下場也定不會比棠溪家更好。
待到蕭府,晏南秋等至第二日天明才得以求見蕭熾,當今太后的親姐姐,蕭沉柝的母親。
蕭熾早已辭官,如今賦閒在家,家中基業也半數交給了成氣候的嫡女,但她卻並非什麼都不知道。
「慌什麼,如今都是監國的人了,不過區區一封信,便讓丞相大人在蕭府門前等了半夜,傳出去像什麼話。」
蕭熾正在用早膳,晏南秋躬身在一旁服侍著,聞言連連點頭:「是是是,恩師教訓的是,學生下次定不會了,只是這次景邑城之事……」
蕭熾不耐煩聽這些,擺擺手道:「陛下不過第一次碰見告御狀的,一時心血來潮,讓她過過查案的癮也就是了。」
晏南秋一口氣卡在胸中,上不上下不下。
要是被告和她無關,她隨陛下怎麼過癮,但這可關係到她那不成器的女兒啊!
總不能因為這個孽女,牽連了她晏家的前程啊!
「即便這案子是陛下親自去查,也得看證據說話不是?」
蕭熾緩緩抬眸,瞥了晏南秋一眼,搖頭說道:「柝兒既然已經提醒你了,剩下的事,難道還要我一一去教?」
晏南秋懸著的心猛然放下,吐出一口濁氣,俯首作揖:「多謝恩師教誨,學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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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雲山,薛望原本十分憂愁,薛司晨還能否趕得上九月的秋獵,卻不想,離皇半路停滯在景邑城,將秋獵時間延後了半月不說,前去剿匪的夜葉等人竟然一個多月就回來了!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昭蘇城的李守備並未將青橋寨土匪越獄的事大肆宣揚,只在當初寇顏等人落網的時候便寫了封書信寄給了喬稚。
信中除了對了喬家軍幫忙剿匪的感謝外,還夾雜著少許對夜葉敲竹槓行為的譴責,喬稚看完之後倒是有些驚訝。
「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解決掉了盤旋在昭蘇城外數年的匪患,果真是個人才,薛望,你教導有方啊。」
喬稚似笑非笑地看向薛望,自去年年末的軍演之後,她便注意到了薛望和夜葉兩人。
薛望是御都薛家的旁支,前來鎖雲山是攢功績的,心底怕是一直想著回御都。
只是喬家和薛家並無多少交情,喬稚便也不想給她這個方便,只隨便給了個校尉的官職,讓她在軍中熬著。
無軍功,自然升遷無望,直到夜葉橫空出世,在軍演奪魁之後還不忘給自己的上司討個官職,薛望這才從校尉升為都尉,和喬稚的關係也比從前親近了些。
「將軍說笑了,要說教導,夜葉也是喬家軍的一員,這些都應該是將軍的功勞才是。」
喬稚面上笑容更盛,扣在桌案上的手輕敲桌面,「我隱約記得,夜葉手下有個親兵,好似也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