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笙歌因為是微卷的深棕色頭髮,因此還要帶一個黑色頭巾將其包裹,為防暴露,她並不打算摘下綁在額間遮擋胎記的束帶,而是直接將頭巾戴上。
「沈歌,我來幫你吧。」
因為四周十分昏黑,夜葉擔心她的視力本就不佳,要雙手在腦後將頭巾綁好便更為費勁兒,便主動開口幫忙。
沐笙歌順其自然地將頭巾遞給了他,卻不料夜葉覺著她額間的那個髮帶包裹在頭巾中有些累贅,且會讓她難受,便抬手將腦後的繩結給解開了。
雙色束帶隨之滑落。
沐笙歌:「!!!」
她抬手便覆蓋在了額頭之前,左手微微顫抖。
「怎麼了?」夜葉察覺到不對,俯身低頭看過來。
沐笙歌忙側開頭,低聲道:「別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即便四周一片漆黑,可向來雙眸熠熠的夜葉於瞬間便捕捉到了少女左額間的那抹深色痕跡。
他心下一顫,連忙蹲下身來,虛虛地將其攬在懷中,溫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我不看了。」
他早些時候便猜測她的束帶遮擋的是傷疤,剛剛一眼瞥到的痕跡,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
見懷中少女如此反應,他不免有些心疼,愧疚地拍了下自己的手。
死手,動作那麼快做什麼!
夜葉小心地幫她把頭巾戴好,長發盤成了髮髻藏在其中,也將額前的異色盡數遮擋。
「現在沒人看得到了,不過區區傷疤而已,這應該是我們英勇的象徵,其實不用如此在意的。」
夜葉不想看她被一道疤如此束縛,出言開解道。
沐笙歌撿起地上的那兩根雙色束帶,揣入懷中,好一會兒後才小聲說道,「那不是傷疤。」
「嗯?」
「是胎毒。」
夜葉呼吸一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費勁心思想要遮掩的居然不是傷疤,而是毒痕。
還是從胎裡帶出來的毒痕。
沐笙歌眉眼低垂,嗓音低弱,透著不虞,「我覺得很礙眼。」
夜葉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細細地為其把脈,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毒。
「既是毒痕,想來解了應該就好了,你別擔心,不論什麼毒,總有辦法治的。」
沐笙歌倏然收回手腕,尚未從她脈中看出名堂的夜葉有些不解,「你這是做什麼?」
沐笙歌悶聲道:「我不想治。」
過去的十幾年裡,她用了無數的藥,可也未能去除體內的胎毒。
這是她爹沈憐世遭受血吟蠱反噬的蠱毒殘餘,世間唯一能撼動此蠱毒的,恐怕只有夜葉的血了。
沐笙歌不想暴露他血的秘密,便也根本不想治療。
反正她還能活,不過些許毒痕,她遮住就是了。
一聽她如此說,夜葉聯想起她那孤苦無依的身世,滿腔的心疼便溢了出來。
「別這麼沮喪啊,就算你以前沒有辦法治好,但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啊,只要有心,總有辦法的。」
「沒關係,治不好也沒什麼的,難道阿葉還會嫌棄我嗎?」沐笙歌側眸問道。
夜葉抿了抿唇:「怎麼可能。」
他喜歡她還來不及,如何會嫌棄她。
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因此而自卑的樣子。
沐笙歌眼底泛起一片笑意,嗓音清淺淡然:「只要阿葉不嫌棄,其她的我不在乎。」
少女的語氣真摯而堅定,聽得夜葉心底一熱。
原來,他在她心中是如此重要的嗎?
*
半個時辰後,昭蘇城守衛換防,夜葉按照布置好的計劃,帶領其她幾人潛入城中。
早已將沐笙歌所畫城中布防圖牢記於心的他走在最前面,一路帶人在城中隱秘處穿行,在子時之際,來到了昭蘇城獄外。
「也不知道老大到底怎麼樣了,唉。」
夜葉帶來的人中,其中一個便是青橋寨留在外的土匪,名叫吳姜,二十出頭的年紀,因為被寇顏救過身家性命,所以頗為擔心救命恩人的安危。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吳姜一臉愁眉,嘆氣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感覺老大不太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