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會蠱術的苗族人,她什麼意思!」
沐笙歌微微抬眸,不動聲色的眉眼間划過些許不解,她和夜葉一樣,不懂薛司晨為何會如此激動。
「當年沈憐世以壓境蠱蟲吞噬整個寒蠍一族,使得北境十三族變為北境十二族,她蕭沉柝莫不是也要用此種陰損手段?!」
李守備有些慌張起來:「你小點聲誒!我怎麼知道蕭少主要做什麼!」
薛司晨一拍桌子,血氣翻湧,「她到底知不知道,蠱術陰詭,有違天和,當年北沐與寒蠍一戰,不僅僅吞噬了十八萬寒蠍族人的命,那千萬蠱蟲根本難以控制,北沐自己的軍隊也損傷不少,甚至還損毀了一片雪原,到現在還不宜有人生存。」
天添張大了嘴巴:「這麼兇殘的嗎,那沈憐世要是再用一次,咱不完了?」
薛司晨冷冰冰地道:「那一戰過後,沈憐世本人還受到了嚴重的反噬,此後三年一度處於昏迷之中,若不是他還有個好哥哥,怕是那時候就已經死了,可見此法有多陰損,不僅傷人,更損己。」
「不管蕭沉柝要用這種辦法對付誰,都會兩敗俱傷,還會牽連無數的百姓,她便是想收回北境,也不該用此種方式,更何況,南離現在最大的問題根本就在北沐,而在南離自己!」
李守備驚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你怎敢如此出言不遜!憑你這話,我就能將你抓起來!」
薛司晨將自己的佩劍拍到桌上,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道:「我姓薛,來自御都,你抓一個我看看啊!」
李守備:「……」
御都,薛家。
這她一個小小昭蘇城守備怎麼敢抓啊!
還有那柄劍,怎麼越看越像傳說中的名劍第九骨藍荊呢!
她哪裡想得到,一個小小的虎.騎營里,居然還有此等人物!
「夜校尉,這……」
李守備被薛司晨盯得汗流浹背,不得不開口求援。
「好了司晨,先坐下,李大人也並非那個意思。」
李守備連忙道:「對對對,我不過一時氣上心頭,不是那個意思,這位小妹別介意。」
薛司晨發泄了一通,再鬧下去的確不好收場,便順著台階下了,復又重新坐下,但臉色依舊十分陰沉。
「你也別太杞人憂天,蠱蟲壓境的法子要是能那麼隨意使用,這個世界怕是早就亂了,這等蠱術,想必根本不是一般人用得出來的,便是用得出來,也有很強的後遺症,就像你說的那個沈憐世。」
夜葉的話令薛司晨冷靜下來,長吐了一口氣,「的確,是我過激了,只是這法子實在太過生靈塗炭,我是怕萬一真有人用得出來,屆時根本無法挽回。」
沐笙歌一直沒有說話,手上的酒杯在指尖輕輕搖晃著,心說,不可能再有這種蠱術現世了。
伯父沈流風說過,整個苗族之中,只有爹爹的天分與血脈才能學習這個名為血吟的蠱術,也因此,他遭族中之人記恨,以巫神預言中傷於他,迫使祭司將他燒死,以絕後患。
彼時他們兄弟二人尚且年少,無母無父,還是沈流風利用所學蠱術強硬地帶他逃離了部族,來到北境,才獲得一線生機,也由此遇上到了於燕地起義的沐璇和路回雪。
當年為了對付一統北境最大的阻攔寒蠍族,爹爹毅然用出了血吟蠱,可在蠱術放出的時候,他便後悔了。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血吟蠱的威力竟會達到如此地步。
寒蠍一族寸草不生,雪原之上,滿目皆是血色,便連他自己都受到了極為嚴重的蠱毒反噬。
從那以後,他便很少再用蠱術了。
甚至連他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沐笙歌出生後,他都沒想過要將自己的蠱術教給她一絲一毫,更別提將血吟蠱傳承下去了。
這個世上,除了仍舊處於血吟反噬中的沈憐世,已經無人會血吟蠱了。
「沈歌,沈歌?你想什麼呢?」
夜葉的呼喚令她回神,沐笙歌飲下杯中之酒,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仍舊不明白,李守備為何會說和我有關係?」
沐笙歌拿著酒杯的手不覺握緊些許,莫不是被這個廢物守備發現了她的身份?
李守備壓了壓驚,這才開口說道:「妹子,你難道不是苗族人?」
一瞬間,周圍所有的視線都聚了過來,薛司晨看向她的目光尤為凝重。
李守備繼續說道:「只要你是苗族人,經由我的上報,傳到蕭家,蕭少主必然重視,到時候高官厚祿,觸手可得啊,可比待在鎖雲山中熬下去好多了啊!」
沐笙歌明白了,這位李守備應是蕭家不知往下多少層的暗線,此次的任務就是替蕭沉柝搜尋苗族之人。
若是會蠱術更好,若不會,也能濫竽充數,她這個中間人,定能從賞金中抽成不少,中飽私囊。
「大人從何看出,我是苗族人的?」得知了李守備的想法,沐笙歌便遊刃有餘多了。
「你長得便像啊,換上一身苗族衣飾,更是活脫脫的苗族少女啊。」李守備笑著說道。
夜葉此時開口了:「她不是苗族人,我們兩個都出身於北桐郡的小村莊,李大人怕是尋錯人了。」
雖說知道她其實算得上苗人,但她不想承認,夜葉自然也不會拆穿。
李守備驚訝道:「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