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需要愧疚這種情緒,他想要的,一直以來都是偏愛罷了。
他的父親給不了、他的兄長給不了,曾經的陳銘給不了,而能給的,竟然是個瘋子、變態、神經病。
他沒有那麼缺愛,也沒有那麼心狠,於是被殘存的感情裹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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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沉沉地睡了一覺。
等睡醒了,換了個餐廳吃飯,情人們依舊殷切地服侍著他,但在這種已經習以為常的服侍中,楚河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他們並非是因為喜愛他而這樣做,不過是有所求罷了。
不過是有所求罷了。
晚飯結束後,楚河在城堡里遛彎,他的大腦里偶爾會泛起些過去的記憶,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中午用餐的餐廳。
楚河站在門外,他很清楚,孟一凡和楚河就在裡面。
他們大抵不會偷懶,而是會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
他們會懺悔麼?或許會,或許也不會。
相比較楚河,他們都是很愛自己的人,習慣了難為別人,而非難為自己。
他們會改變麼?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不過是兩個玩意兒,不是男朋友,更不是伴侶。
沒什麼需要看重的,更沒什麼需要猶豫的。
楚河抬起手,推開了門。
門內燈火通明,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
施暴者扭過頭,髮絲上、臉頰上、身上都是鮮紅的血。
他說:「你來了啊。」
他笑了笑,又說:「楚河,如果孟一凡死了,你會原諒我麼?」
第110章
楚河竟然不覺得驚訝。
他只是近乎冷靜地拿起了手機, 撥通了相關工作人員的電話,說:「速派人來雲香廳救人,刀傷, 失血較多,不要報警。」
對面連勝應答,楚河掛斷了電話, 他沒有再向前走一步的意思了。
孟一凡雙眼緊閉,平躺在血泊里, 可能死了, 但既然陳銘這麼說,那大概率還活著。
「你會原諒我麼?」陳銘的手中握著一把銳利的水果刀,殘存的鮮血順著刀尖滾落, 一滴、一滴又一滴。
楚河像是在看著他,又像是在看很多年前站在天台上、被風颳起衣衫的少年。
「這和我沒什麼關係,如果他出事,逮捕你的是警察、審判你的是法院,你不應該問我。」
其實, 當年的陳銘從天台上跳下去,也和他楚河沒什麼關係, 是他偏偏要救他——插入他人的因果,也就承擔了他人的命運。
「你不會原諒我,」陳銘痴痴地笑,他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你不愛我了,連恨都不恨了。」
陳銘還是和過去一樣,總能很輕易地猜到楚河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他們共同相處了那麼多年,彼此之間如此熟稔, 偏偏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楚河靜靜地看著他,他似乎應該說些什麼,但什麼都不想說了。
陳銘將見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他笑著捅了自己一刀,問楚河:「夠不夠?」
楚河沒有阻攔他,但也沒有再看下去的想法,他轉身就走,只是沒來得及避開尖刀捅進血肉的聲響,以及陳銘的下一句:「夠不夠?」
會死麼?
應該不會吧。
陳銘既然想用通過這種方式向他贖罪、逼他表現出對他的在意,應該不至於玩脫了直接弄死自己?
不過也不一定,陳銘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現在算大半個瘋子,又有那麼多次自殺的前科,真捅死自己,也有可能。
要救麼?
還是放任他死了就算了?
楚河的面前又擺了一道選擇題。
楚河過去總做好人,他感覺很痛苦、不想再做好人了,現在想做壞蛋,卻也感覺很為難、總是下不去手。
或許,他該——
在他最終的念頭落地之前,隋鑫帶著一隊人撞開了房門,楚河粗略看了看,有急救人員、也有安保人員,他沒再向後看,而是抬步向前走。
陳銘在他的身後略帶虛弱地發出聲響,他說:「楚河,今晚我原本的打算是捅死他,然後再自殺的,這樣就還你一個乾淨了,可你偏偏來了。」
楚河恍若未聞,連腳步都沒有分毫停頓。
他走出了房門,發現他大哥身上穿著睡衣,竟然也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