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走到了床邊,正想開口,陳銘卻率先開了口,他說:「聽說你來過。」
「……」楚河頓了頓,回敬了一句,「聽說你瘋了。」
「不用聽說,的確是瘋了,」陳銘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扭曲的笑容,已經不太像正常人了,「楚河,我是不是很蠢啊。」
「是挺蠢的,」楚河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的病號服上,「你讓我想起來了一句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麼?」陳銘精準地接了後半句話,像很多年前一樣。
他們曾經一度迷戀上了這種各自說半截話的遊戲,因為常年玩在一起,對彼此太過了解、又太過默契,總能精準地猜到對方的未盡之語。
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那麼快活、那麼般配。
楚河從未想過,他們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來之前,孟一凡對我說,你騙了他,讓他以為當年是你救了他。」
「是有這麼一回事,」陳銘盯著楚河看,像是很清楚以後很難再看到他似的,「我多少也有點良心,騙他總比再害你好一些。」
「你就沒懷疑過,那女孩和你沒關係麼?」楚河很是不解。
「她長得和我有些像,」陳銘試圖擠出一個笑,但失敗了,「我昨晚想了想,或許是我潛意識裡一直恐懼那年和那個女人發生的事,一直害怕那件事被你知曉、或者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在那個女人拿著照片和檢測報告找到我的時候,我完全喪失了判斷力,下意識地就相信,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犯下了大錯。」
楚河居高臨下地看著陳銘,過了幾秒鐘,他問他:「你就沒想過,和我坦白這一切麼?」
「倒也想過,」陳銘輕笑出聲,「我不知道,孟一凡是怎麼和你說的。他或許會對你說,有一天天下著暴雨,你給我打電話,我其實在他的床上,被他弄得亂七八糟,還要說謊話糊弄你。」
「……」
——孟一凡還真這麼對他說過。
「這話倒是不假,他應該沒告訴你,他帶我去赴宴開開眼界,我發現外面下起了雨,就準備回家找你。」
「我想起陽台的衣服還沒有收起,我想起你一定會拿著傘出門接我,我想起我和你曾經共同撐著一把傘、在雨里漫步。」
「而那時候,你曾經對我說過,犯錯了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要告訴你,然後兩個人一起想辦法解決。」
「我想向你坦白一切,我不想再和孟一凡玩這種曖昧不清的遊戲。」
「因為要提前離席,就需要自罰三杯,我面前的酒不夠,就要端起別人面前的酒。」
「就那麼倒霉,我喝了別人被加了料的酒。我分明看到了門外的雨,最後卻被人抱了回去。」
「等再清醒的時候,我和孟一凡已經滾在一起了,他笑我好熱情,又拿了我的手機,上面的聯繫人,是你。」
「木已成舟,我走不了回頭路了。」
陳銘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笑容,討好的、怯懦的、淫、、亂的……
楚河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不相信,他說:「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就當是我瘋言瘋語吧,」陳銘的眼角不斷滑落淚水,「你是不是要走了,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過來了?」
第98章
「或許, 」楚河對這句話不置可否,「你也是男人,也懂得男人的劣根性, 在你願意陪孟一凡玩這種曖昧遊戲的時候,就很難有回頭路了。」
「呵,」陳銘仰著頭看他, 「所以,你是真的要走了?」
「這和你沒什麼關係。」楚河平靜地闡述事實。
「如果這是最後一次見面的話,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陳銘話語有些哽咽。
楚河思考了三秒鐘, 說:「我沒那麼多的好奇心,我該走了。」
陳銘沒有任何猶豫,快速地說:「孟一凡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 你不要帶他一起離開,獨自離開後也不要再跟他聯繫、給他接近的機會了。」
「……」楚河對陳銘說的這番話並不意外,陳銘在他記憶里就不是什麼大度的性格,他得不到的,也不會希望別人得到。當然, 也可能是楚河錯怪他了,或許他真是出於關心楚河的目的, 才說出了這麼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