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聲嘲諷倒是湯悅發出的。
楚河看了他一眼,湯悅避開了視線,倒是不吭聲了。
「管好你的情人。」楚河對孟一凡說。
「好,」孟一凡態度良好,又溫聲問了一句,「今天晚上?」
「你身體養好了?」
「養好了。」
「說謊,」楚河搖了搖頭,「你先養著吧,也先別折騰他了,晚上叫他去我房間。」
孟一凡竟然有些不情不願似的,大概率是捨不得湯悅,但還是低垂眼瞼,回了句「好」。
楚河捏了捏他的臉頰,說:「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選了就不要後悔。」
「我沒有其他路可選了。」孟一凡低聲回答。
「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了。」
楚河鬆開了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剛出門走了十來步,就撞上了隋鑫。
他問了句:「來找我?」
「家族供養的中醫來請平安脈,少爺可要看一看?」
「平安脈?」
「每隔半月應有一次,若是想請,那就叫他來,若是不想,那便免了。」
「請一請吧。」
「是。」
楚河的目光落在對方平靜的面容上,起了逗弄的心思,問他:「你和你那男朋友近日可好?」
「感情穩定,相處融洽。」
隋鑫只說了八個字,楚河卻莫名生出了些許嫉妒的陰暗心思。
就好像,他曾經也擁有過同樣真摯的感情,只是人心易變,現在卻可望而不可及了。
「我記得你們是青梅竹馬。」
「少爺記得很清楚。」
楚河的目光落在了對方舒緩的眉眼間,又落在了對方的薄唇上,片刻後,說:「挺好的,等你辦婚禮,我會送一份厚禮。」
隋鑫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一些,說:「少爺,您的確是個良善之人。」
「這聽起來不是個好詞語。」
楚河大步向前走,隋鑫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如今少爺位居高位,有良善之心,自然是吉祥如意的。」
吉祥如意,到底不能隨心所欲。
楚河向前走了幾步,將心頭縈繞的些許情緒散去,乘坐電梯下了樓,進了診室,室內,一位鶴髮童顏的中醫大夫已然在等候了。
請過了平安脈,大夫又詢問了楚河的意思,最後開了七日的藥膳方子。
隋鑫謝過醫生,親自送人出了門,又回來尋楚河。
「還有事?」
「大少奶奶那邊回了消息,邀請您與孟一凡同去。」
「我記得,這事是叫你弟弟跟進,他人呢?」
「……」隋鑫略遲疑了下,才低聲回答,「小小少爺有事吩咐他去做。」
「小小少爺?我大侄子?」
「是。」
「隋楓不止是我的下屬?」
「……」
「我知道,你也不止是我的下屬。」
「……」
楚河恍然大悟似的,說:「你們是楚家的工作人員,幫助我只是你們的工作之一,是我太霸道了,總是安排你們做事。」
「並非如此,」隋鑫語速略微加快,「大少爺叮囑過我們,要將您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的。」
「但如果我大哥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同,你們一定是聽我大哥,那如果我大哥和我父親的想法不同呢?你們聽誰的?」
「……」隋鑫默然無語。
「聽我父親的,他畢竟是家主,對吧?」
「對……」
楚河早有預判,因而也不怎麼難過,只是嘆了口氣,說:「總歸是不一樣的。」
因為工作關係連結的上下級,和因為親密關係而連結的家人,怎麼會一樣呢?
試圖在下屬的身上尋求安慰與溫情,本身就是一種荒謬的行為罷了。
更何況,這才剛認識多久,所謂相處融洽、相得益彰,不過是下位者討好上位者的手段,為了金錢、為了利益、為了稱職,僅此而已。
楚河捏了捏自己的指腹,說:「你轉告他,等他空閒下來,去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