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大個上午,幾個人都還沒有吃東西,但蘇布沒有胃口,就沒和賀奕南一起去餐廳,直接回了家。
蘇布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閻弗生正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窗戶外面。
他的腸胃損傷剛恢復好,也沒法吃太補的東西,所以蘇布打算回家拜託宋施維幫忙煮點營養的粥或者湯,自己做的總是要比外頭買的放心些。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剛到家門口就碰上了「想拜託的人」出門。
「哎喲,嚇我一跳。」
「小布哥回來了?」
宋施維看了眼手機的時間,話都沒說完就急急忙忙地朝電梯跑,「我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不用給我留門。」
瞧著他襯衫皮衣花枝招展的樣子,蘇布有點意外,「你上哪兒去啊?」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迅速閃進電梯後按了下行。
蘇布站在門口看著電梯的數字一層層下降,直到變成1然後凝滯。
對於一個曾經常年在夜場混跡的玩咖來說,沒人比蘇布更清楚,宋施維那樣的打扮是要去哪裡,又要做什麼。
蘇布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在宋施維那樣的年紀,自己玩得打扮得要更加瘋狂。
只是縱然理解,他的心裡還是無法控制地感到了難受,甚至是諷刺。
閻弗生出事這幾天,宋施維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關心,甚至連「新聞是不是真的」這樣的問題都沒有詢問過自己,好像那些曾經對閻弗生的迷戀和痴狂都是假的。
其實想想,可不就是假的,連宋施維自己當初都說了,就當是再多做會兒夢。
夢嘛,總有醒的那一天,只是如今醒得早了一點而已。
蘇布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擔憂與苦口婆心的警醒,都是多餘的。
也是到這會兒才明白,為什麼閻弗生這麼多年來,總像在跟老天爺鬥法似的,拼命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沒心沒肺、濫情寡義、放浪形骸的渣男。
原來,在那些所謂的瀟灑與自我之下掩藏著的,是一種無比深沉的恐懼和一點設身處地的慈悲。
因為他知道,當「東窗事發」,當那些不堪的過往被揭開時,那些曾經或因為他的容顏或因為他的物質聚集而來的人,都會毫不猶疑地轉身離去。
而當那一刻真地到來時,離去的人不會因為所謂的「背棄情意」而生出愧疚,反而會感到慶幸,他亦不會因為那些人的毫不猶豫而心有傷懷。
於己於人,都是好的。
所有的人都認為恆星會永遠光耀奪目,但只有恆星知道,自己終會走到生命周期的盡頭。
蘇布不禁扯了扯嘴角,在空蕩而寂靜的走廊上,留下了一抹苦澀又無可奈何的笑。
然後轉身,打開了沉重冰冷的「家門」。
北臥的門把手上,掛著那個熟悉的吊牌,昭示著裡面的人此時有空搭理他們這些聒噪的複雜人。
見此,蘇布想要往客廳走的腳步頓住,思忖了片刻後,他伸手敲響了陶青原的房門。
「陶青原,我們聊聊吧。」
……
裴陌陽在半春路十字街上發現敬雲安的時候,他正滿身酒氣神智不清地,被人拉著往夜店旁邊的小巷子裡拐。
他趕忙停了車,跑進巷子裡,將邊親邊撕扯衣服的兩個人給拉開。
「雲安……」
「哎,你誰啊你?」被攪了好事的男人,口氣不善地朝著來人吵嚷。
「走開!」
裴陌陽推開男人,把敬雲安的上衣拽好後,拉著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膀上。
「講不講個先來後到啊,這人是我先看上的!」男人不服氣地走上前試圖搶人。
「不想死你就滾遠一點!」
裴陌陽滿身戾氣地衝著男人低吼了聲,然後攙著人往車邊走。
只是還不待走到車跟前,微微醒過神的敬雲安就一把將他給推開了,慣性使得他也哐咚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見狀立時跑過來攙扶敬雲安,試圖重新奪回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