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塵拎起一個保溫盒,
「這是我給你煮的粥。」
葉桐嘴唇一顫,給他煮的?好,好吧。
他還記得中學時,同塵炸過廚房,把路千里送進過醫院,烘乾給隔壁大金毛的營養大骨頭肉連狗都不吃!
塵塵果然生氣,都打算虐待他的胃了,葉桐有點可憐地抱住自己的肚子。
同塵小心地扶著葉桐,
「先上去吃早飯吧。」
葉桐沒有反駁,看了一眼身後兩個人,他們默契地移開了目光。
葉桐坐到病床上,床邊配置了一個可移動小桌板,葉桐打開粥,聞著卻很香。
他握著勺子,慷慨就義地表情一呆,頭上睡呆的捲毛神似主人形。
路千里噗得笑出聲,背靠在牆上。葉桐迷茫了,路千里抹了抹眼角,才說:「我一早就回家煮的,帶給塵塵吃了一份,他叫我給你打包了一份。笑死我了,你那副準備去洗胃的樣兒。」
「……」
同塵站到葉桐身後,沒有言語,伸手緩慢地觸摸葉桐的後腦勺。
他在看葉桐腦後的傷口。
葉桐脊背僵硬了,仿佛被定住了,不敢動。
同塵果然摸到了那個傷疤,那兒空了一塊頭髮,肉眼很難在濃密的黑髮里發現,手卻能輕易找到不可修復的疤痕。
葉桐不能說話,同塵也沒有當著路千里和文赫的面問他。
只是葉桐讀得懂別人的情緒,他覺得身後同塵是在傷心。
葉桐扯了扯同塵的衣服,
語言像河流凍結的冰面,會在春天融化一般,自然流淌出來——
「塵、塵,不要生氣。」
路千里和文赫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靠在床邊,聽到了葉桐出聲,不敢說話,怕打斷了他。
同塵深吸了一口氣,反牽住葉桐的手。
文赫喃喃,「原來嚇一嚇就能說話了啊?」
葉桐默然,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傷到的是人身體裡最複雜最精密的地方,很多相關的東西都研究還不清楚,他為什麼忽然能說話了,這很難解釋清楚。
就像腦袋裡有一根細弦,輕輕顫了幾下,他自然而然就把心裡想的說出口。
同塵笑了,「看來是他們脾氣都太好了。」
「現在還能繼續說嗎?」
同塵問他。
葉桐點頭,「可以,這個粥好喝。」
「那晚上我讓路千里再煮。」
他們即刻給趙梧樹發了消息。
趙梧樹沒有兩分鐘就趕上來了,這時候警察也跟著他一起來的。
警察站在門外,等趙梧樹先進去和葉桐說話。
他擠到床頭來,同塵都被他擠開。
趙梧樹摸了摸葉桐的臉,又把手熟練地探到葉桐的後腦勺摸索,
「會不會痛?」
葉桐搖頭,他咽下最後一口粥,「一切正常,讓警察同志進來吧。」
「好。」
趙梧樹不放心,但沒有反駁葉桐,請警察進來後,自己站在旁邊收拾保溫盒,目光炯炯地觀察著葉桐的神情,害怕他頭疼了。
文赫沒眼看,抱著三百多的果籃出去了。再大一個病房,站七個成年人也會顯得滯塞。
同塵沒出去,把路千里從凳子上趕走了自己坐下,他到要看看怎麼自己就去實驗室住了幾天,出來朋友都被欺負進醫院了。
「您能講一下當時的事情經過嗎?」
警察把執法儀固定在左胸口,方便記錄過程。
「當天我和同事一起聚會,中途何黛敲門,進來就罵我,她批評我不孝,是同性戀。當時場面很尷尬,我上司提議家事出去說,於是我和她就出去了。出去之後,她又和爭論了幾句,然後她就打了個電話,那群人就過來了。他們有四個專業的人,我掙扎不過他們,把我帶進了二樓一間沒有人的包廂。…」
葉桐咳嗽了一聲,趙梧樹伸手幫他掖被子,又在他肩膀上披了一件外套。
「他逼我錄視頻,要求我錄關於趙梧樹不利的消息,絕大部分都是假消息。我不願意,為首那個男人就命令人要打我,然後把我綁起來。這時候我已經通過手機緊急預警報警了,但是我沒法說話,最近的派出所應該也有他們威脅我的錄音。」
警察對視了一眼,他們確實接到了這通電話才出警的,只是趕來的時候,不法人員全都倒地不起了。
他們一到現場,路千里就把封在文件袋裡沾血的文件交給他們了,現在還在查檢指紋。
包廂內沒有監控,但走廊能記錄的過程,和同塵、趙梧樹與路千里敘述的絲毫不差,他們都是按照經歷的來敘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