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於沉月手裡的碗空了,他將碗放在桌上,抬頭看向滿眼都是自己的嚴深,「不過也只有你,在孩子想要弟弟妹妹的時候讓他養狗。」
嚴霽不知為何,在上個月突然提出想要妹妹,而且曾經不止一次的表示,為什麼堂哥堂姐都有妹妹,只有他沒有,於沉月對此非常為難,嚴深則異常的堅決,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阿深,你嚇著孩子了。」於沉月很少看見嚴深對孩子這樣嚴肅,「其實……霽兒想要的話……我的身子再生一個也沒關係……」
「那怎麼行?」嚴深拉住他的手,於沉月看著他,主動與他十指相扣,嚴深的臉色才逐漸柔和起來,「傻瓜,我對你好,把你的身子養好,不是為了讓你給我不停地生孩子的。再說了,霽兒也是哥兒,他現在不明白,以後遲早會明白生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嘴上說得輕巧,你可是要懷胎十月,從鬼門關里走一圈再出來的。」
「那……霽兒明日要是再提起,我們該怎麼辦?」
「……這樣吧,給他買條狗。」
鄉下的集市比京城內賣的東西要多,幸好嚴深提前派人打聽過,選了一家賣的最好,小狗數量最多的賣家,可以讓嚴霽慢慢挑選。
烈日之下,才出生幾個月的小狗崽趴在一起,熱的直吐舌頭,嚴霽抱抱這個,摸摸那個,恨不得讓爹爹和阿父將它們全帶回去才好。
「不可能,你只能選一隻。」嚴深笑著沖他豎起一根手指,嚴霽癟起嘴,低下頭重新陷入糾結之中。
就在於沉月看著自己的孩子不知該如何選擇之時,身後突然急匆匆地闖過來一個身影,嚴深下意識將他護在身後,身邊的文壽已經抽出了匕首,只要對方敢輕舉妄動,他立刻就會出手,面前的人顯然被嚇了一跳,於沉月看他穿著下人的裝束,出聲問道,「你是誰?」
「回王……不,於公子,我是秦府的下人,我們家老爺快……快不行了……」
自從秦奕死後,秦將軍的身體越發的不好,府里的下人基本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銀子連藥都買不起幾副,再次相見,於沉月沒想到曾經那樣意氣風發的人,現在已經病重倒在了床上。
「你們來了。」於承風比他們先一步到了秦府,怎麼說也是多年的好友,雖然之前的事讓他們的關係大不如前,但如今人之將死,再計較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先帶著霽兒出去,你們單獨聊。」
「王妃,老臣……不,草民知道,秦奕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但是……稚子無辜……」床上的人努力坐起身,如枯木般的雙手撐起病重的身軀,於沉月和嚴深想伸手去扶,卻被對方阻止。
他顫抖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他們二人跪下雙膝,「秦恬是個未出閣的哥兒,不能一直養著他哥哥的孩子……草民懇求你們……幫那孩子找個好去處……」
嚴霽才五歲,不明白什麼叫生離死別,他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人都在哭,但他不喜歡這樣,於是邁著步子走到院中,想離那些哭聲遠一些,但外面熱得厲害,他便走到院子中最大的那棵大樹下乘涼,結果一轉身,就看見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大幾歲的人蹲在那裡哭。
「你沒事吧?」嚴霽學著他的樣子蹲下身,對方明顯被他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身來問道,「你是誰?」
嚴霽抬頭望著對方哭紅的雙眼,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從王府裡帶出來的糖遞了過去,「我叫嚴霽,你別哭了,爹爹說哭多了眼睛會腫,會很不舒服的,我請你吃糖,甜甜的,保證吃完你就不想哭了。」
對方警惕地看向嚴霽的手,在看到對方手腕處的印記後眼裡露出幾分糾結,但看著嚴霽真誠的笑容,他還是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糖,「謝謝你。」
「秦杲(gao,三聲),你怎麼在這兒,快進去。」秦恬接到消息快馬加鞭地從軍營里趕回來,一進門就看見侄子在院裡和別人說話,連忙走上前去,在看到與其說話的人是嚴霽後立刻拉著秦杲向他行禮,「原來是世子殿下。」
「小恬,你不必跟霽兒也那麼規矩,你父親的事要緊。」於沉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秦恬帶著秦杲走到他的面前,忍不住紅了眼眶,「月哥,我……」
「進去說吧。」嚴深低頭看向秦恬身邊的人,七歲的孩童天真無邪,一雙明亮無暇的眸子有些無措地看了他和於沉月一眼,接著又乖巧地低下頭去,若不是別人說起,他絕對想不到會是那個人的兒子,「事關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