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這身子……」金珠欲言又止,輕輕拍著於沉月的後背,「大夫都說,公子是憂思過度,這樣對身子不好,公子你要放寬心才對。」
於沉月扯出一絲笑意,反過來安慰金珠,「你放心,我沒事的。」隨後搶在金珠說話之前,指了指她手中還冒著熱氣的包子,「你以前常說,食物還是要趁熱吃才最好,涼了就不好吃了,既然買了包子,這些事就不要再想了,吃飯重要。」
金珠見狀,只能作罷,將想說的話咽回肚子。主僕二人默默相對,一同吃著手裡的包子,於沉月吃了兩口就咳嗽起來,喝水也不見好,無奈放下了手中剩餘的半個包子。
金珠也沒辦法,公子的病是心病,他們手裡的錢不多,京城大夫收價貴,看了幾次,於沉月便讓她算了,以後不要去找了,說看不見效果,不如把錢省下來,金珠何嘗不知道公子的心思,她可憐公子,他們出的錢少,只怕拿到的藥也是偷工減料,萬一公子落下病根,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才好?
她站在門後偷偷地抹淚,秋天到了,她不希望她家公子也如同秋天的落葉一般凋零。
嚴深此時正癱坐在躺椅上,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悠閒過了,即便是大學期間,也會為學生會和社團的事情不斷奔波,大學畢業之後為了賺錢他更是拼命,可如今做了這個閒散王爺,每日除了與還留在自己身邊的莫其康切磋武藝,就再沒有任何讓他心煩的事情了。
這莫其康是原身母家的人,算下來嚴深還要叫一聲「舅舅」,兩人年紀相仿,當年莫家家主不放心原身,求皇上讓其陪在原身身邊照應,一同讀書寫字,學習騎馬射箭。
雖一同生活多年,但兩人始終不太對付,那日就是因為一點瑣事,兩人吵的不可開交,原身不顧大雨去後山打獵,這才傷了腦袋。這下可嚇壞了莫其康,嚴深看著對方的樣子,知道他雖嘴上不饒人,但血濃於水,是真心待原身的,於是他先道了歉,而後也保證改進,這反而惹得莫其康不好意思起來,這些日子嚴深又毫無王爺架子,兩人也逐漸緩和了關係,變得更加交心。
很快,京城的消息來了,和小說中一樣,讓嚴深這個淮王回京,皇上已經命人建了府,準備迎娶於家的哥兒過門。
莫其康看著和善榮高高興興一同收拾行裝的嚴深,頓覺一股無力之感,他伸手拉住嚴深,用著他每年回去探親時,那些長輩嘴裡聽來的口吻說道,「你這一摔,人是變得謙遜了不少,可是怎麼感覺也變得呆傻起來?那個於沉月,他父親是於太傅,是三皇子的太傅,現如今他可是你三弟不要的人,這門親事怕是對你不好,我看回去之後你還是和皇上說幾句軟話,趕緊退了這門婚事。」
嚴深聽完,非但不生氣,倒笑了起來,順手將收拾好的兩個包裹交給善榮,攬著莫其康坐了下來,「我倒覺得挺好,那於沉月聽說是有名的才子,想來父皇再怎麼不喜我,也不會把不好的人嫁給我,至於他被退過婚這事,不是他的錯,我也不在乎。」
莫其康見他這樣想,便不再多言,走之前誇了他兩句,說嚴深身上有了幾分先皇后的影子,嚴深默然,隨後便借著由頭開口詢問了些關於先皇后的事情。莫其康知道的不多,但人人都夸先皇后的好,他之前在家也經常聽家裡的長輩誇讚,也嘆惜,好人不長命,先皇后離開的太早,成了皇帝的硃砂痣,所以以前對原身,這位二皇子也格外的疼惜,只可惜原身自己不爭氣,犯了大錯被罰到此處。
嚴深回憶里關於先皇后的事情並不多,這位皇后離開的太早,原身的記憶很零碎,音容笑貌,都很模糊,但想來一定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回京之路遙遠,日夜兼程,也花了小半個月,嚴深不是第一次騎馬,養好傷後沒幾天他就與莫其然再次進山打獵,熟悉這副身體,但沒想到這次回京要讓他在馬背上顛簸這麼久。他本以為自己只要坐在馬車裡看風景就行,奈何山路崎嶇,馬車搖搖晃晃,他幾次被搖的頭昏腦漲,乾嘔不止。
這次回京的馬車也小,車內空氣沉悶,他身上濕噠噠的,空氣仿佛長了腳,拽住了他的衣襟不肯鬆手,莫其然笑他金貴,自掏腰包在路過的驛站里買了一匹快馬,嚴深無奈,在馴服馬匹和繼續暈車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嚴深自覺已經駕馭了這副身體,他能騎馬,能拉弓,能打獵,還能和別人過幾招拳腳功夫,他知道,進京後不久就是秋獵,這是原書中原身和主角攻的第一次見面,他雖不在乎,但也不想在秋獵上出醜,原書中他會被一隻猛虎驚的摔下馬,他深知,若不想同書里寫的一般,自然要精進些武藝。
終於是到了京城,看著那高聳的宮樓,嚴深快步下馬,將韁繩交給從馬車上下來的善榮,城門前的士兵恭敬地叫了一聲「參見王爺」,隨後一穿著華麗的婦人走上前來,那人年紀約四五十歲,但體態端莊,筆直的腰板,梳著宮人的髮髻,在嚴深面前微微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