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認真觀察藺青時的反應,可以及時調整手上的力度,既不會壓到藺青時,也不會因為力道太輕而讓人覺得痒痒。
相反,藺青時有些昏昏欲睡。
盛斂的指腹有點繭子,手心很熱,是藺青時喜歡的溫度。
實際上,讓盛斂來也好。
藺青時自己現在都不太敢碰自己的肚子。
他能明顯感覺到,隔著自己薄薄的肚皮里住著一個小傢伙,向來柔軟的腹部現在有些發硬,之前沒有察覺到還好,自從今天發現這個孩子竟然已經長大到這種地步,整整一天,藺青時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讓他自己塗藥,或許會猶豫上一個小時從哪裡下手也說不定。
等盛斂收回手,藺青時已經睡著了。
藥膏被充分吸收,盛斂小心地調整了藺青時的姿勢,蓋好被子,然後在藺青時的臉上落下一個輕柔的晚安吻。
隨後,他轉身進了洗手間解決生理需求。
其實自從藺青時懷孕後,因為一直提心弔膽,盛斂已經非常清心寡欲,他沒心思想那檔子事兒,只希望藺青時能平安。
或許是最近藺青時的身體終於穩定了一些,他稍稍鬆了口氣,今晚又……盛斂回憶起溫熱柔韌的感觸,深吸了口氣,思維開始蔓延到藺青時懷孕前那些夜晚。
而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藺青時對此一無所知。
*
第二天一早,藺青時便準備再次搬回家。
之前出了那次意外才導致他又住進了醫院,如今醫生也說他和孩子的情況都還算穩定,藺青時自然就不再願意在醫院待著了。
好在這段時間的折騰下,李叔已經有了很豐富的搬家經驗。
有錢人的搬家非常輕鬆自在。
不需要搬任何東西,只要人走就行,家裡缺少的東西李叔會去找盛斂批經費採購——倒不是藺家沒錢買,他只是不希望自家少爺辛辛苦苦懷著孕還要被這些瑣事煩擾,並且盛斂批經費的時候痛快的樣子會讓李叔對他的意見稍微小那麼一點。
醫院這邊則保持原樣——雖然很不想,但他們得認清現實,藺青時隨時都有可能住回來,這樣不至於到時候還要分神準備生活用品。
家裡被李叔和王媽打理得很好。
回去之後,藺青時立刻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等到吃午飯的時間才被盛斂喊醒。
今年格外冷,他們回家這天,一場雪堪堪停下。
吃完午飯後,恰巧有些無聊的藺青時見到窗外白皚皚一片,又想起了之前被打斷的玩雪這回事。
盛斂當然不會同意。
他正準備讓李叔僱人來把那些雪都掃走,家裡的私密性要比人來人往的醫院好得多,並且和醫院裡要走上長長一條路不同,在這棟別墅,他們出了溫暖的前廳就能去花園裡散步,只要做好保暖,藺青時就不會著涼。
但是雪可能會讓藺青時滑倒。
而且玩雪……難道要讓藺青時用他脆弱的皮膚碰冷冰冰的雪嗎?
兩人對峙著。
藺青時收起這段時間的好脾氣,冷著臉,盛斂捨不得朝他擺臉色,只好柔聲哄。
會著涼……可能滑倒……現在一切都要小心……
藺青時自己不知道這些嗎?
可是很沒有道理的,他就是忽然很想出去。
或許是因為兒時那一次下大雪的時候,他被爺爺拘在房間裡,連一點雪水都撈到。
長大一些,他懂事了,哪怕沒有爺爺在,知道自己的身體很脆弱,但凡氣溫下降一點,藺青時都不會接觸外面的冷空氣,更別說下雪天離開暖氣了。
如果這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見到雪呢?
藺青時控制不住地眼眶泛起了紅,粉白的唇一點點抿起來。
無論盛斂怎麼哄,他最後只是說:「我要出去。」
盛斂說得嘴巴都要起皮了,依然得不到藺青時一個眼神。
他並不因此而挫敗或者惱怒,但盛斂擔心藺青時這樣生悶氣把自己憋壞了,小心地伸出手包裹住藺青時的手,蹭到藺青時腿邊蹲下,抬頭,試圖用自己剛毅英俊的臉上濕漉漉的眼睛打動……
盛斂看到了藺青時泛紅的眼眶,被嚇得魂飛魄散。
「青時?!」他也顧不上自己演到一半的戲了,慌亂地起身,捧起藺青時的臉,但藺青時堅持不和他對視,垂著眼睫,一臉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