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舉一動間,他的肩膀撞到了一旁的箱子。
「轟——」
摞在一起的箱子摔在地上。
裡面的茶具結局實在不怎麼樣,拆開箱子檢查的時候現場簡直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藺青時特地收來的那套茶盞碎了個乾淨,看到這一幕,他深深吸了口氣,捂住胸口的手都在發抖。
盛斂手足無措地想上前拍拍他的背,被他躲開,聲音徹底冷了下去:「出去。」
「對不起啊,這些我會賠的,再重新給你買……你……」
藺青時打斷他:「不用你賠,滾出去,不要讓我重複第三遍。」
「……好,你先冷靜一下。」盛斂不敢再刺激藺青時,只好先退出去。
那天的晚飯,別說出去吃了,藺青時甚至都沒有出現在家裡的飯桌上。
幾天後,有一批茶具被靜悄悄放在門口,藺青時直接喊了李叔來拿走扔掉,連著幾天都如此,直到再也不會出現。
連買東西的人也不想見,那段時間,盛斂在藺青時眼裡和影子沒兩樣,擦肩而過的時候連個眼神都欠奉,久而久之,盛斂自覺地消失了幾天,藺青時也懶得過問他去做什麼了。
後來盛斂再出現,兩人似乎都把這件事忘記了,只是關係似乎無形中冷淡了不少。
*
……眼前這一幕,就和當年差不多。
這些重得要死的儀器可不是他那些茶具,砸在身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可盛斂這回很是謹慎,連那些儀器的邊都沒擦著,像一頭龐大又靈活的熊,在樹林裡穿梭來回好幾趟片葉不沾身,哪有半點當初笨手笨腳的模樣?
說到底,還是當初不上心罷了。
藺青時抿抿唇,對上盛斂的視線,輕哼一聲,斜了他一眼,把盛斂弄得摸不著頭腦,自顧自下了床去洗漱。
盛斂忙不迭去扶他,藺青時步子還虛軟著,卻還是揮開了盛斂遞過來的手臂——想起那事兒,他按在心底的氣就翻上來了,更別說,現在能做好,當初怎麼就不曉得小心點?
……這副作態,也就是為了孩子吧。
藺青時冷著臉甩上門,差點砸上盛斂的鼻子,拒絕他一起進去的姿態很明顯。
盛斂被關在門外,訕訕止住腳步,不放心地提高聲音:「青時,有什麼事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想來是這幾天跟太緊讓藺青時煩了,盛斂守在門口,給自己點了個贊——藺青時不舒服他就乖乖等在外面,給他獨處的空間,實在貼心。
藺青時就當沒聽到,仔細洗漱完收拾整齊,也不管盛斂眼巴巴跟在後面,慢慢下了樓,司機早就等著了,殷勤地開門請藺青時上車,藺青時上車坐著歇了會兒才喘勻氣。
這一路下來雖然有電梯,走廊和大堂還是要靠雙腿走的,期間盛斂一直亦步亦趨跟在藺青時身側,半護著他,藺青時幾次見他伸手,便加快腳步避開。
到底病了一遭,這麼走下來背後出了些虛汗,臉色也白了些,上車的時候雙腿都有些發軟了。
藺青時忽然覺得好笑,他和盛斂賭什麼氣,反倒把自己累著了。
當初那事兒也過了那麼久了,還有什麼好氣的,現在……盛斂這態度是得知他懷了孩子之後突然一百八十度轉彎的,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以他們之前稱得上惡劣的關係,現下盛斂這樣任勞任怨,即便是為了孩子,他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呢?
想通了之後,藺青時對著縮在一旁想靠近又怕他生氣的盛斂招了招手。
雖然不知道藺青時剛才是因為什麼發脾氣,現在又為什麼好了——想來是懷著孕受激素影響吧,盛斂記得他爸也說過他媽懷他的時候脾氣總陰晴不定的,總之,不論什麼原因,順著就是了。
盛斂立刻湊了過去,見藺青時精力不濟,自覺地獻出肩膀,把人圈進懷裡,低聲關切地問:「怎麼了?累到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水呢?要不要喝?」
他早上收拾的包里雜七雜八塞滿了可能要用到的東西,生怕沒照顧好藺青時。
藺青時早上剛醒的時候總沒胃口,早飯和藥盛斂都帶著了,備著等想吃了就能吃上,就是不知道藺青時要去哪裡,司機早得了囑咐,僱主一上車就穩穩開了出去。
盛斂說著,卻不見藺青時有回應,動作輕柔地低頭瞧了一眼——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他也就不再說話。
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是藺青時婚前住的房子。
這房子為了方便上班買在了市中心,高層小區,盛斂來過一次,還有點印象。
難道是藺青時有什麼東西要來拿?那和他說一聲就行了,怎麼還要親自跑一趟……哦,盛斂想起來,是藺青時想出門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