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斂挑了挑眉,坦然而爽快的點了點頭:「那張臉,誰看了不心動?」
他還年輕,有能力有信心,藺家的跳板對他來說雖然重要,卻並不是必不可少,父母足夠愛他,催婚也就催了,當耳旁風也不會怎樣,真正讓他點頭的,確實是藺青時的臉,其餘的利益都是錦上添花罷了。
猝不及防得知真相竟然真的如此膚淺的藺青時:……
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根本的錯在他父親,但對著他的外貌調笑品評的盛斂和他的朋友也在藺青時心裡留下了一根刺,怎麼也拔不出來。
就好像……就好像……他們藺家已經沒落到要用他的臉,來換錢。
原本一場勢均力敵的交易似乎變成了藺家的乞求。
——可事實又確實如此。
他不能讓藺家倒下,這是擺在眼前最輕鬆、最穩妥的道路。
無論怎麼權衡利弊,列出幾種Plan ABC,這是利潤最高、損失最小的方法。
藺氏不會有什麼損失,只是他自己……
罷了,在合同上加上「三年」的限定期吧。
藺青時在心裡想。
第18章
今天和第一次偶遇那樣是個陰雨天。
藺青時昨天下午就睡著了,竟然再睜眼就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十幾個小時的睡眠讓他他睡得渾身酥軟,難得醒來之後沒有起床,回憶起剛才的夢境。
夢境已經模糊了,但藺青時又想起對盛斂的第一印象。
陽光和風。
他覺得有些好笑,這傢伙,根本就是個粗魯的不懂得尊重人的自大狂。
第二次見面更是完完全全打破了初遇給藺青時留下了僅剩的好印象。
*
距離偶遇大概過了一個月。
和盛斂商議過後,這次會面安排在了一棟私密性很強的別墅,藺青時名下的,只有他和盛斂,還有這棟房子的老管家。
藺青時到的時候盛斂還沒來,他側對著門,垂首再次翻看合約,保證沒有紕漏,直到盛斂推門而入。
盛斂那天和第一次偶遇的時候很不一樣,全身上下都收拾得十分體面,沒有一點失禮的地方。
已經是冬天了,盛斂依然穿著在藺青時眼裡很單薄的大衣,進門的時候帶著一點雪花,很快融化在溫暖的房間裡。
房間的溫度對盛斂來說太高了,但藺青時還蓋著毯子,即便如此,他的臉色依然是蒼白的,冬天對他來說太難熬了,稍有不慎,高燒、肺炎……病痛就會找上門。
按照平時,如果和人共處一室,藺青時會體貼地把溫度調低一點,對於他以外的,健康的人來說,這樣的溫度會難以適應。
今天他卻沒有這麼做。
這更像是給他自己最後一個後悔的機會。
如果盛斂無法適應他身體帶來的不便——畢竟一旦決定結婚他們要共同生活三年——他會終止這次合作。
盛斂只是面色如常地脫下了大衣,如第一次見面那樣挽起了袖子,不過這次小心很多,板板正正地挽了上去,然後伸到藺青時面前:「初次見面,藺總,希望能合作愉快。」
即使藺青時用最嚴苛的視線上上下下掃描,也挑不出一點錯,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無可挑剔。
難怪盛斂可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這傢伙很會裝。
如果能就這麼裝過這三年,倒也不錯。
藺青時站起來,握上他熾熱的手,禮貌地點點頭:「合作愉快。」
兩人面對面坐下。
藺青時拿出了自己擬好的合約,推到盛斂面前,用指尖點了點:「你可以先看看。」
「……好,啊,沒事兒,直接簽了就行。」
盛斂反應慢了半拍,雖然嘴上說著簽字,語氣卻有些遲滯,呆坐著沒動,藺青時抬眼,看向盛斂的眼睛。
那裡面會不會有不情願、排斥呢?哪怕只有一點,他藺青時也並不是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藺家並不是沒有別的路子,只是他的身體很難支撐起那些耗費心力的謀劃。
藺青時抿了抿唇。
沒有。
那雙眼睛只是直愣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