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斂需要一個跳板,到他們這個階段,錢已經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了。
而盛斂的父母又為一直不結婚的兒子操碎了心,他有一對真心愛著他又思想陳舊的父母,接受了他的性向卻不能接受他事業有成之後不成家。
對於藺家來說,聯姻一事 確實利大於弊……只是他自己……
藺青時垂著眼看著一份份文件,他知道現在是藺家最艱難的時候,他要撐下去。
只不過是婚姻而已。
最後,藺青時決定先和盛斂親自談談。
在正式之前。
巧合的是,藺青時某次去醫院複查的時候,一回頭,看見了在照片上看得爛熟於心的一張臉。
盛斂?
他此刻正在等檢查報告出來,外面下著雨,是和現在一樣的秋日,雨水帶來的寒氣止不住往他骨頭縫裡鑽,即便房間裡已經開了足足的暖氣,藺青時依然裹緊了毯子。
透過等候室的窗子,藺青時眸光定在盛斂身上。
盛斂顯然是個足夠健康的人。
藺青時看到他急促的腳步和緊緊皺著的眉頭,因為走得太快,額角甚至在微微冒汗,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衣袖被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小麥色的皮膚蘊含著蓬勃的生命力。
即使穿著嚴肅的西裝,各種細節——皺巴巴的袖口,軟塌塌的衣領,隨意繫著的領帶,這人渾身上下依然寫滿了不羈,他快速走著,還在打電話,在醫院裡刻意壓低了聲音,小心地避開人群,順手固定住一位老人往後滑的輪椅,等家屬來了面對道謝不耐煩地擺擺手走開了。
藺青時感覺到了陽光和風的味道。
他對盛斂的第一印象不錯。
事實上,藺青時對自己要求嚴格,但並不會一個人的言行舉止不符合他自己的標準而討厭一個人。
別人怎麼做和他又沒關係,他又不喜歡給別人當爹,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管別人。
他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擦肩而過。
心裡對這次聯姻的牴觸消減不少。
但月老似乎在正式繫上紅線之前,有意讓他慎重考慮。
「……數值沒有太大的波動,藺先生,您維持得很不錯,不過現在換季,要多注意……」
「你腿都斷了還八卦我?」
藺青時耳尖一動,聽到了耳熟的聲音。
他下意識側了側身子循著聲音看過去,
透過門縫,看到了夾著煙的盛斂,他身旁是個打了石膏的男人,兩人正靠在窗邊,這家醫院禁止吸菸,因此兩人沒有點菸,但藺青時皺了皺眉。
如果盛斂有菸癮,那或許確定聯姻前要討論的條例就更多了,他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的生活環境被二手菸污染。
盛斂沒了剛才冷峻的表情,笑著拍了拍石膏男的肩膀:「這事兒也就和你們說了,到時候要是真成了……反正就算所有人都心裡頭門清,也得裝。」
「聽說是藺家那位?」石膏男用肩膀撞了撞盛斂,擠眉弄眼的,「你小子膽子很大啊,據說藺總可不是個好脾氣的。」
盛斂嗤笑一聲:「你要是和人簽合同會管合作對象什麼脾氣?」
聯姻嘛,不就和簽合同一回事兒。
石膏男也笑起來:「但是藺總長得那麼好看,你小子到時候可別陷進去了——說實話,當時你爸媽拿來的那張照片,偷拍得那麼糊都好看死了,你騙騙哥們兒也就算了,別真把自己騙了,你敢說不是看了照片才同意的?」
藺青時拳頭緊了緊,深呼吸,平復了差一點就要湧起來的怒氣——他的父親竟然偷拍他的照片。
現在他想給他爹當一下爹了,最好能讓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他心裡對石膏男的調笑不以為意。
外貌只是聯姻里最不值一提的東西,盛斂能靠自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做出每一個決策前,都應該經過深思熟慮,每一個細節,能得到的利潤,需要付出的代價……藺青時尚且如此,盛斂是更純粹的商人,不會僅僅因為樣貌……
「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