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又看向抿唇低笑的雲清溪,心中雖然有些不可置信,她入上天庭六百餘年,也只見瓏淵對瑤殊另眼相看過,從不曾見他對那個神女仙娥如此遷就,莫非瓏淵對雲清溪也…………不、不會吧。
然而心中再怎麼萬馬奔騰,瓏淵既然點頭了,雲浮也只能呵呵假笑著同意。
於是一行人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此時已近深夜,但因為祭典的緣故,街道兩旁燈火通明,將夜色裝點得如同白晝一般,行人如織,處處都是喧鬧嬉笑的聲音,儼然一副清明盛世之景。
眾人原本走在一起,這時瓏淵稍稍落後兩步,雲浮會意,也不動聲色放慢腳步,和瓏淵並肩而行。
只聽瓏淵低聲對雲浮道:「祠堂現下必定守衛森嚴,神像之事不急於一時,先打聽天子隱疾。」
雖然方才裴棲吟說天子之疾眾仙門知之甚少,但這數百年來,各門派即使無法探查到最核心的秘密,也定然能猜出一些什麼,他們可以藉此機會套一套話。
雲浮點頭:「我知道了,師兄……」雲浮到底沒有忍住滿腔的疑惑,她瞟了一眼雲清溪,「這位雲姑娘……什麼情況。」
瓏淵語氣中竟透出一絲無奈:「比試時隨手拉了她一把。」
雖然瓏淵只是簡單地一句話帶過,雲浮便立刻將事情經過猜了個大概,這雲清溪為人驕縱傲慢,比試時瓏淵始終不曾拔劍,只怕會激得她越發憤怒,許是某個招式收勢不住險些出問題,瓏淵便出手救了她。
而雲浮從不懷疑瓏淵的魅力,即使他已經斂了容貌,氣質風度卻如鶴立雞群,一個修為遠高於自己,氣質又如此出塵的修士,雲浮很理解雲清溪那一瞬間的心動。
兩人說話間,原本走在前面的雲清溪也十分自然地放慢了腳步,走到了瓏淵身旁,主動和瓏淵說起話來。
雲清溪問:「林公子在關外是如何修行的?為何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
瓏淵:「過獎。」
雲清溪:「我以後是否還可以向公子請教,剛才在紫微宮和公子比試的時候就覺得公子的功法極為精妙,我在大禹各個門派都沒有見過。」
瓏淵:「卻之不恭……」
雲清溪:「公子是關外人嗎?是不是之前從來沒有來過大禹?」
瓏淵:「不,我祖籍安邑,從小就去關外修行,最近才回來。」
走在另一邊的雲浮聞言一愣,祖籍安邑是他們剛來凡間,去琳琅閣環東西的時候她跟小廝說的,只有這一點不是信口胡謅,雲浮在凡間的祖籍的確是安邑,沒想到瓏淵當時看似漫不經心,卻將之記在了心裡。
雲清溪驚喜道:「原來公子就是安邑人,那以後您會回去嗎?我們青山派的仙府就在安邑!」
就連走在前面的裴棲吟都驚訝地回過頭:「原來林公子和林姑娘是安邑人,那為何會在關外修行?若是不去關外,說不定你們會拜入青山派呢。」
瓏淵神情淡然,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雲浮知道他是編不下去了,連忙回道:「我們的師父是關外人,是他將我們帶了出去。」
裴棲吟微微疑惑:「哦?那你們師父的修為是不是也很高?」
「是很高,不過她已經仙逝了。」
誰知此話一出,裴棲吟等人的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目光猶疑地看向雲浮和瓏淵,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就連雲清溪的臉色都微微變了。
雲浮有些疑惑:「怎麼了?」
是她哪裡說錯了嗎?
徐凝衣目光有些怪異,連語氣也有些怪異:「你們的師父修為很高,卻已經仙逝了,而你們如此年紀卻已是金丹期。」
除了雲浮和瓏淵不明所以,其餘三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雲浮腦中靈光閃過,忽然明白為何幾人驟然變了態度。
之前提到過,凡間因為靈氣幾近枯竭,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會停滯不前,這個時候如果要增進修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殺死元嬰期修為以上的修士,同時吞噬他們的魂魄和肉身。
因為金丹期修士修為不夠,就算殺了也無用,而元嬰期修士已經到了靈肉合一的境界,其元神才有可能助人突破,若想要得到他們的修為,只有將人生吞活剝。
字面意義上的。
這種做法極其血腥殘忍,且喪心病狂,違背人倫,為修仙界所不齒,但總有為了修為不擇手段的人會去做。
現在看來,她和瓏淵應該被當成喪心病狂的吃人狂魔*了。
扯謊還撤出麻煩來了,果然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然後遲早還是會出岔子。
雲浮也有些無奈,看來下次下凡前還是要先編好話本才行啊……
瓏淵的眼神時不時掃過來,雲浮讀懂了其中不甚明顯的催促意味。
她編的話本終究得她來圓,雲浮定了定神,露出一個略微苦澀的笑:「是啊,我們師父已經是元嬰期,可是死的時候才年過半百,其實……」雲浮頓了頓,「這也是我們此次來大禹的目的。」
幾人成功被引起了好奇心,不約而同地看向雲浮,就連瓏淵都好奇她還能怎麼圓回來。
「我們的師父也是死於暗疾,發作的時候痛不欲生,本以為進入元嬰期後可以壓制此症狀,不想越發嚴重,最後,師父因為受不了折磨……自盡了。」
裴棲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