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過一個神像百姓們就激動地大聲歡呼,高聲祈禱,而且雲浮發現,她之後竟然就是瑤殊、玄暉和瓏淵的神像。
她竟然成了眾仙最後一個出場的!
雲浮尷尬地呵呵笑了兩聲,問身旁的婦人:「我……呃,這個雲浮上仙在凡間地位這麼高的嗎?」
婦人驕傲道:「那當然了!雲浮上仙的傳說誰不知道,六百年前她飛升時整個大禹的人都親眼見證了那無比神聖的一幕,一個美若天仙的走上了一座漂亮得不像話的橋,然後就消失在了天上,之後那幾年,人間風調雨順,凡是去雲浮上神廟裡許願祈福的人最終都得償所願,人們都說雲浮上仙成了神仙之後也沒有忘記蒼生百姓,一心一意為凡間的百姓謀福祉,給百姓帶來吉祥康泰,所以民間都都極為敬重她。」
雲浮嘴角的笑慢慢淡去,原本還算輕鬆的心情此刻也變得有些沉重:「你們都是聽誰說的。」
「所有人都這麼說啊,所以姑娘你就不是大禹人吧,趕明兒你去雲浮廟看看,香火可旺呢!比天帝的都旺!」
雲浮心尖在發顫,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擰住,又酸又軟,疼得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她慢慢握緊雙拳,低聲道:「你們都被騙了,神是收不到民間的香火,聽不到凡間祈願的,她去了天上後,根本沒有管過人間的死活,她做神仙做得不亦樂乎,早就忘了自己原來是誰,又怎麼會去為蒼生謀福祉,她根本不配得到人們的敬仰……」
「你這人有毛病吧!好端端地怎麼還罵起神仙了!雲浮上仙招你惹你了?哪來的瘋子在這胡咧咧,不想看就趕緊滾開!」
婦人被雲浮的話氣得不輕,不顧場合破口大罵,離得近的一些百姓自然也聽到了雲浮的話,紛紛應和婦人,對雲浮怒目而視。
「就是就是,竟敢不敬神明,如此大放厥詞,也不怕遭報應……」
「走走走!別當道!」
瓏淵牽過雲浮的手,拉著她朝前走了一段路,換了個位置:「師妹……雲浮!」
雲浮抬頭看著瓏淵,眼框有些發紅。
瓏淵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天界和凡間本就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神仙……本就不宜干涉凡塵因果,否則只會擾亂天道,招致更大的災禍,我們能保天災不侵人間,保世態風調雨順,便已經是盡了最大的職責,所以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凡間如今的境地……不就是神仙造成的嗎?天道又懲罰過哪個神仙?還有那些偽仙……我們本可以避免這些悲劇的發生。」
瓏淵沉默,他微垂的眸讓人看不清神情,良久後,才對雲浮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以六界君父的名義。」
瓏淵的神情無比鄭重,然絕地天通已成,很多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雲浮不知道瓏淵會怎麼做,但他既然如此說,她就相信他。
雲浮仰頭,瓏淵垂眸,兩人在喧囂的街道靜靜地對視,雲浮聲音很輕,卻十分堅定:「是,臣永遠追隨您,陛下。」
瓏淵眸光微微顫動,幾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只輕輕頷首。
這時百姓們又在激動地呼喚瓏淵的神位:「是龍神!」
「龍神來了!」
「求龍神保佑我大禹風調雨順,四海昇平!」
「求龍神保佑大禹國運昌隆,萬世流芳!」
「龍神保佑我大禹!」
在民間百姓的心目中,瓏淵的地位同樣十分重要,每一個人都在盡情地歡呼,虔誠地祈禱。
就連瓏淵的神像穿的都是玄衣纁裳,矜貴無比的袞龍袍,神像眉眼俊美威嚴,氣勢不凡。
瓏淵抬眸看去,神情若有所失,似有千思萬緒。
雲浮瞬間就能明白瓏淵心中所想,方才他還在勸自己不要將凡人的祈願當真,可等到凡間眾生如此虔誠地祈求敬拜他,而他身為六界君父,至高天帝,卻仍然有很多的力不從心與無可奈何,以至於不可能真的實現凡人的祈願,心中只怕更加難受。
雲浮最怕看到瓏淵如此落寞的模樣,笑著轉移話題,道:「這些神像做得好看是好看,不過都是人們想像中樣子,不管是陸吾還是師兄,根本一點都不像……」
雲浮笑容僵在嘴角,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渾身一陣戰慄,只覺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她轉頭死死盯著瓏淵神像的後面。
民間祭典,游神儀式的最後一尊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曜天上神。
很快,曜天的神像在百姓的歡呼和簇擁中緩緩走進雲浮的視野,神像的容貌和皇宮祠堂中的畫像幾乎一樣,龍睛鳳目,神情睥睨,俯瞰眾生。
而這幅模樣,和她記憶中曜天的模樣相差無幾!
瓏淵同樣發現了這一端倪,兩人沉默對視,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驚駭和不可思議。
凡人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神仙,繪製神仙的模樣時只能照著自己想像中的樣子來,所以前面幾尊神像雖然精緻卻和本尊天差地別。
唯獨曜天的不一樣。
曜天的神像,幾乎是照著本尊的模樣拓下來的!
凡間能夠將曜天的神像很可能是因為宮裡的畫像流傳了拓本出來。
那麼宮中的那副畫又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凡間會有曜天真正的模樣?這一切又和人皇的魂魄有什麼關係?
瓏淵沉聲道:「想辦法回皇宮,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