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年過去了,祁佑白竟平安無事,去哪兒都獨來獨往,這讓暗戀他的盛夏蠢蠢欲動。
彼時的盛夏,還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她聽說過理學院才子和藝術學院校花的緋聞,但她親自向祁佑白的舍友打聽過,說那些都是假的,藝術學院校花是他普通朋友,祁佑白還是母胎單身。
她做好了讓祁佑白拒絕她一百次的準備,可不知道是不是天時地利人和,在那個悲傷孤寂的雨夜裡,他居然答應了她的告白,這讓後來的盛夏每每回憶起這件事情,內心都會困擾萬分———
是不是任何一個女生,在那個時候出現,祁佑白都會答應她呢?
盛夏不傻,她能看出來,在與她相處的日子裡,他平淡的情緒代表著什麼。雖然隨著戀愛時間越來越久,祁佑白對她的態度漸漸變得有所不同,私下和她在一起時,人也變得越來越陽光愛笑,可是,懷疑就像一粒種子,一旦種下,很難根除。
更別說,韓卓和徐賀軒的那番話,更能證明她的懷疑有事實依據。
想起過往,盛夏的臉色逐漸冷了下去,眼眸中浮現的溫情也很快消失,她剛想出言嘲弄幾句,沒想到,祁佑白放開了她,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個意外,是個稀疏平常,根本用不著大驚小怪的意外。
他還冷靜地叮嚀她道:「盛策展人,小心點啊。」
盛夏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淡定地從他身上站起來,退後幾步,然後挑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坐在沙發上。
兩個人沉默半響,誰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祁佑白突然伸手,從地板上撿起那根沾了碘伏的棉簽,盛夏也注意到了,看他一眼,說道:「不好意思啊祁總,把你地板弄髒了。」
話是這樣說,可她的態度,分明表現出,她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
祁佑白也不在意,唇角微彎:「你弄髒我的東西還少嗎?」
這是一句不經意間的回答,話語裡沒責怪的意味,反而像情人之間的呢喃。
盛夏也笑了笑,可是笑意深處卻藏著冰霜:「是啊,上次把您的西裝外套|弄髒了不說,還隨便扔在了椅子上,您借給我的襯衫,我也忘記了拿上來還給您。」
西裝,還有襯衫,名義上都頂著小汪助理的名字借的,可此時被盛夏的一句話,輕輕戳破了,除此之外,戳破的,還有他們兩個人自成了合作夥伴之後的那層窗戶紙。
祁佑白再次看向盛夏的小臂,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擅自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臂上,有幾道劃痕,是被王柔嘉漂亮的美甲劃出來的,隱約可見幾絲血跡。
「禮尚往來,我也給你上個碘伏吧。」
盛夏看著他的動作,沒反抗。
祁佑白的動作很輕柔,有點癢。這讓盛夏想起了,她姥姥家養的那隻大肥貓,鑽進人懷抱里撒嬌時,尾巴觸碰到人手臂上的感覺。
他塗抹地很仔細,塗完之後還拿起了她另一條手臂,認真檢查過一遍,確認沒其他傷痕才放開她。
「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跟人打架,打架就算了,還能把自己弄傷,真是沒得到你外公半點真傳。」祁佑白無奈地說道,語氣溫柔又自然,就像他們兩個從來沒有分開過。
外公在她的記憶里,就是武俠小說里武功高強的大俠,那個時候,他的身子骨還很硬朗,在小縣城開了一家武館,生源不斷、生意紅火。
她跟盛軍的童年,就是整日舞刀弄槍,拿著棍棒和許多小學員在武館裡度過的。
後來,她忘了哪一年,外公身體突然不行了,因為還有課沒給學員上完,她爸媽被迫接手,結果沒幹幾天就給干倒閉了。
再後來,為了送外公去大城市做手術,也為了她和盛軍能讀更好的學校,一家人賣了老家的房子,來了A市。
認識祁佑白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還擠在四十平米的出租屋裡。她畢業的那一年,他們家拿著攢了多年的家底,在平安區買了一套不錯的房子,當時還只是付了個首付,直到去年,她和盛軍工作了三四年存下的積蓄,才還清了全部貸款。
雖然讀書那幾年,家裡條件確實不太好,但盛夏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委屈,她是在愛里長大的女孩兒,長得漂亮,性格也討喜,小時候暗戀她的男同學也有一大堆呢,可惜她開竅開的晚,初高中把男生當兄弟,等上了大學遇見祁佑白後,這輩子才第一次對一個男生見色起意。
盛夏雖然只有個三腳貓的功夫,但對付王柔嘉當然是綽綽有餘,她只是沒跟她動真格的而已。
祁佑白幫她把袖子往上卷了幾圈,叮囑道:「別弄衣服上了,等碘伏徹底幹了再放下來。」
盛夏「哦」了一聲,點點頭。
這時,他從桌子上拿了一片濕巾出來,把自己額頭和頭髮上的黃色碘伏擦得乾乾淨淨,又恢復到了原先那個乾淨帥氣的總裁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