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全部裝箱,正要上車,小滿忽然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往右邊看。
林幼辛不明所以的回頭,只一眼,直接怔住。
在小區車道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
周稟山就站在車旁邊,確認她看到他後,才朝她走過來。
「咳,那個,我坐寧姐的車好了,你們聊。」
小滿見狀「咻」的一下躥上徐澄寧那輛。
林幼辛無語的看小滿一眼,有些彆扭的後退一步,靠在車門上,暫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周稟山應該是從鎮上趕回來的,白衣黑褲,比上次見面清瘦了幾分。
他走過來,先解釋來意:「昨晚給爺爺打電話,他說你要自己開車去京北。你...」
他頓了頓,「你一個人開四個小時高速,我有點不放心。」
林幼辛微不可差的蹙了下眉:「我車技不錯,之前和小寧也自駕過,別搞性別歧視那一套吧。」
「我沒有那個意思。」周稟山盯了她好久,得不到她的回應,眼神漸漸暗淡下去,「我習慣照顧你了。」
這幾個月,他已經習慣將她的事當作頭號事項來做,聽到她要上高速,他一夜沒睡好,擔心高速上會有突發事件,也擔心她一個人開四個小時太累。於是天亮就從村里趕回來,只想送她一程。
「習慣總要慢慢改變。」林幼辛心中震動,卻不想多說,深吸一口氣,「周稟山,遵守規則好嗎?我們那天說好暫時分開冷靜的。」
「冷靜的意思是,我連看你一眼都不行嗎?」
「....你可以不要糾纏嗎?」
他們現在的關係,就像一條高度緊繃的彈簧帶,哪一方用力拉都會斷。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周稟山一點都不明白。
林幼辛有點無奈的拉開車門,「回去吧,我要走了,小寧在催了。」
她清晰的看到徐澄寧在後面那輛車裡,咬牙切齒的做「西八呀」口型。
周稟山靜默的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
僵直的像一株枯萎的柏樹。
林幼辛沒辦法,繞過他要上車,上車前手腕忽然被拉住。
「我跟車送你去,不會打擾你,送到我就走。」他眼眸發紅,神情懇切。
「有必要嗎?」
周稟山看著她沉默,好像在用眼神說有必要。
林幼辛深深看他一眼,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勸說住這個執拗的人,最終甩開他的手,跨上車:「隨便你吧。」
從西城開車去京北的車程有四個小時,周稟山送她過去,再從京北返回南梧鎮,一來一回要十四個小時。
林幼辛並沒有覺得感動,只感覺到了負擔。
這種負擔讓她和周稟山之間的問題,變得更加尖銳甚至無可調和。
她開始逐漸感受到,當剝開周稟山最表層的那一面,他內心深處的偏執,或許不是她能承受的。
車到下榻酒店,侍應生來幫她搬運行李。
小滿和徐澄寧住的時間不久,兩人只帶了一個行李箱,寄存到前台便在門口等藍煙他們匯合,今晚梁霄樹請客吃飯。
「還要下樓?」
六月的京北氣溫已經高了不少,把五隻行李箱和侍應生一起拿進房間,他的白襯衫短袖領口洇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林幼辛從卡槽里抽出房卡,這次不打算瞞他,平靜的說:「梁霄樹請大家吃飯,替他踐行,我也去。」
周稟山眼中果然滑過一抹苦澀,像將所有能呼吸的毛孔都狠狠堵住,悶窒到瀕臨死亡。
他喉結微滾,艱難吐字:「他的合同已經解了。」
「我知道。」
林幼辛不想和他過多的聊下去,把門拉開:「走吧。」
關於梁霄樹的事情,她已經解釋過太多遍了,不想再解釋了。
也許周稟山聽到梁霄樹三個字還是會難受,可她沒辦法去矯飾她的生活片段,只為了迎合他的情緒。
或許她和周稟山都必須學著過一種不那么小心翼翼對待彼此的生活。
梁霄樹的車已經到酒店門口,這時間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小滿他們早早等在一旁,時不時看他們兩眼。
這種修羅場可不多見。
林幼辛面色如常的朝身邊人道別:「返程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這次出差要多久。」周稟山聲音沙啞的問,固執的想要再留她一留。
林幼辛腳步微頓,示意小滿他們先上車:「大概到秋末,也可能更久。」
「中間我來看你,行嗎?」
林幼辛沉默片刻,「周稟山,我說了,我們....」
「我知道了。」
周稟山虛浮的抬起手打斷她,示意不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