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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奶奶看著祁峙和利思,忽然回憶起這些,她站在祁峙和利思看不到的身後,悄悄地抬手摸了一下眼尾。

祁峙將手中的接好的水遞給利思,顯然沒想到利思會這麼說。

祁峙的眼睛看不見後,他最初以為能恢復的,但他想的太美好了。

他有一段無法接受的日子,他接受不了自己的父親在車禍中離開,接受不了自己的雙眼每天都沒有要恢復的跡象,接受不了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是無差別的黑暗,祁峙甚至厭惡別人對他的額外照顧,厭惡大家把他當作什麼都做不了的人,雖然那段時間的他,的確是這樣自暴自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的。

那是一段他無法想像的痛苦。

他無法接受永遠也無法醒來的漫長黑夜,再也見不到光明。

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都過去了。

祁峙最終坦然接受了上天給他的磨難,也在這段痛苦中掙扎出了涅槃破繭的新生勇氣。

他不再痛恨別人投來的那些他看不見的目光和憐憫,不再厭惡別人說起他時總要自然而然的接一句「真是可惜那孩子了」的感慨。

他平靜的承納了這一切,像一顆蚌殼,把這些沙粒在自己的身體內不斷成長,最後的最後,磨成珍珠。

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利思這樣的人,說出的話,毫不避諱他的缺陷,也不害怕冒犯他,似乎在她的口吻中,覺得他和常人無異,是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他看不見嗎?

他忽然覺得今天室外空氣溫度雖然很低,但是室內的地暖和空調卻很暖和。

祁峙似乎已經很久很久在家人和他的恩師之外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他的師兄弟和師姐妹們儘管已經聽老師的話,儘量把他當作常人對待,但他不難察覺出他們和他相處時的小心翼翼。

去各地巡演時,對方的工作人員也會把他當作除了會彈鋼琴外什麼也不會的喪失生活自理能力的「低能兒」,力求照顧的面面俱到,祁峙知道對方是好心,但他並不習慣,可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一遍又一遍的和可能僅有一面之緣的人解釋太多,這是生活給予他的無可奈何。

祁峙不希望旁人把他當作視障者,他甚至不希望旁人在他身上投射太多目光,可利思這樣真的把他當作常人後,祁峙又按耐不住的想,利思看不到他的情況嗎?他怎麼幫她?難道要從一個人狼狽的跌落在雪裡變成兩個人狼狽的摔進雪裡嗎?

祁峙不禁在心裡輕嘲自己,什麼時候他自己變得這麼擰巴了?

水杯遞給利思的同時,祁峙心裡燃起了一絲「惡劣」,他忽然很想逗弄一下利思,他的嗓音清冽,故作嚴肅的開口道:「什麼意思?」

祁峙的眼睛很好看,清澈,但是黯淡。

利思早就習慣了祁峙開口時的冷漠,但祁峙刻意用更嚴肅冷漠的語氣講話後,她難免有點心顫——

是自己的話傷到他了嗎?

利思立刻垂眸,她和身邊的朋友說話向來很直,有什麼說什麼,天大地大,快樂最大,她想讓身邊的朋友和她一起享受快樂。

但她忽略了,自己今天第一次見到祁峙,他們並不熟悉,祁峙不清楚她的性格,她對祁峙也並不了解,或許在她看來友好的方式對祁峙而言是一種傷害。

利思此刻在心裡迅速思考,她該如何措辭,才能讓祁峙知道,她的本意不是傷害他。

她沒有惡意。

利思不知道說什麼。

祁峙不知道利思為什麼忽然不說話。

祁峙看不到利思的表情,他想,她現在不說話是因為不想和他說嗎?是他方才的語氣嚇到利思了嗎?

兩個人都在反思自己,同時為對方著想,同時不知道說什麼,又同時開口。

「你……」

「我……」

異口同聲的默契讓利思和祁峙不約而同的笑了。

林奶奶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借著話上前,「來,利思吃零食,還有,小七,你老故意板著臉嚇唬人做甚?」

祁峙身體不自然的僵住,隨後很快恢復自然。

利思聽到林奶奶的話,又看了一眼祁峙,知道剛才都是祁峙裝出來的,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又恍惚之間覺得她不該誤會祁峙,祁峙不會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利思也故意說:「林奶奶,您怎麼叫他小七呀。」

進門的時候還聽到叫他「小祁」呢,這一會兒就成「小七」了。

林奶奶看到祁峙彆扭的樣子就想笑,「這是他的小名。」

利思繼續聽林奶奶講,誰知道林奶奶問她,「小思,聽你爸媽說,你是大寒出生的?」

利思點點頭。

林奶奶繼續道:「祁峙和你正好相反,他在大暑出生,七月出生的,就叫小七了,可他覺得這名字太小孩子氣了,在我看來其實『小七』和『小祁』,都差不多的啊。」

祁峙不想讓大家叫他小名,林奶奶方才是故意叫他的小名的,故意讓祁峙在利思面前尷尬,誰讓祁峙剛才故意在利思面前嚇唬逗弄她呢。

利思深深的「哦」了一聲,她的眼睛很認真的看著祁峙,哪怕祁峙看不到,可她水汪汪的眼睛仍然和祁峙對視著,她的聲音俏皮:「祁峙,那我以後可以叫你小七嗎?」

第5章 車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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