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狐狸不敢說話了。
虞虞魚:[呵呵呵,我當然相信前輩會無條件幫助我了。您只會聽我的命令,對吧?]
九尾又發來一串省略號。
半晌,他發了個狐狸咬著尾巴求饒的表情包,無奈道,[小鯉魚,別玩弄前輩了。]
按九尾的態度,虞鯉犀利地覺得他心裡有什麼盤算,但現在不適合逼問。
於是虞鯉不太開心地說:[您明天幾點到,我去接前輩。]
九尾很快發送:[安心比賽吧,鯉魚。]
[你是我們的驕傲,一下飛艇,前輩唯一的要務,就是趕到你的身邊。]
……
淘汰賽象徵著聯賽決賽的序幕,晚上八點,官方公布明天第一輪淘汰賽的賽程,虞鯉卡點登上網站,因為前所未有的火爆流量,網頁整整卡頓了半分鐘才加載出結果。
而在這等待的半分鐘裡,虞鯉甚至不必通過官方渠道,光腦霎時爆炸般湧進來的電話和消息,通知了她明天對戰的人選。
——神官。
像母親般面面俱到地照料著幼小的她,像養父般那樣提供給她庇護,亦是她的竹馬和情人。
是虞鯉所有旅途道路匯聚的終點。
虞鯉在三天前和神官對戰時就有預感,卻從沒想過,結局來得這樣快。
神官已形銷骨立,他本來就是拖著殘破的身軀當反叛軍的走狗,中央塔的戰鬥,管理,政務,他每一件都處理得讓人挑不出差錯。
好像沒有什麼他做不到的事,代價是,他本就像燭光般搖搖欲墜的命火越發燃盡。
反叛軍重視神官的價值,卻不會讓實力如此恐怖的戰士,威脅到反叛軍對新世界的統治。提前他和虞鯉的對決,無論從哪種角度看都有好處。
就在剛才,季隨雲告訴她,他來到中央塔後,一些關係網還沒有打通,明天阿爾法的戰力很可能被留滯塔外,無法及時增援。
阿爾法的名望在這屆聯賽的名望達到了巔峰,而反叛軍的計劃已經暗中準備了上百年,想必他們也早就有所察覺,絕不給所有人反應的時間。
虞鯉看著終端里的那些消息,密密麻麻的字影模糊,變為一把刀鋒從眼眶插進去,攪得她神經都在痛。
虞鯉雙手捂著耳朵,喘不過氣,她蜷縮著彎下腰,像是逃避什麼般的,可那股缺氧感依然如影隨形。
光腦的響鈴聲密集嘈雜,全世界的人都對她發來恐慌求助的信息。
孤立無援怎麼辦,打不過神官怎麼辦——因為她的軟弱,導致很多、很多人死去該怎麼辦?
她站出來,集結軍隊,拔起反抗的旗幟,將無數人卷進這場風暴。但真的有覺悟,承擔數不清的家庭因此支離破碎的代價嗎?
虞鯉心情波動強烈,精神海掀起滔天巨浪,不斷衝擊著S級的邊界線。每一次都好像要打開那道頑固的關竅,可後勁始終綿軟無力,還缺少著某樣決絕的東西。
不知不覺,虞鯉已經滿臉是淚。
耳邊傳來幻覺般的敲門聲,沃因希他們住在中央塔外圍,夜裡有宵禁,哪怕看到信息後立刻動身趕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不論是誰,虞鯉現在迫切地需要身邊有人支撐。
虞鯉發抖著打開門,迎面被雪鬆氣息圈在懷中,姬競擇什麼都沒說,甚至知道她只穿著睡衣就來開門,解下軍裝外套,披在妹妹的肩頭上。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覆蓋著她,手掌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背,虞鯉埋在他胸膛前,雙臂緊緊纏上他的腰身。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第三者,姬競擇眼睫投下陰影,他儘量以解離的視角看待,如此才能壓下那一絲罪孽的,涌動的解脫感。
他對生毫無眷戀,對死亦無渴望,姬競擇唯一執念的,只有此時懷裡真實存在的體溫,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們從出生以來就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是正統的,有血緣聯結的兄妹,如果沒發生意外,他們本該在姬家的莊園裡相伴一生。
姬競擇曾質疑過,也曾立誓反抗過,但不得不承認,命運擁有著偉力。
現在,只不過一切回到了正軌而已。
「我該怎麼……」虞鯉斷斷續續地擠出了混亂的問詢,她不確定自己想要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虞鯉悶悶地說,「我不想讓你再一次受到傷害。」
「別害怕,」姬競擇聽見了自己冷靜卑劣的嗓音,「是生是死,哥哥會陪著你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