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百列和黑山羊的對話里,她大概明白過來熾天使擁有著預見未來的道具。
高高在上的教皇因她而失去對神的忠貞,聽上去是很爽,可加百列是虞鯉熟知的同伴,她沒有想要主觀地毀掉他。
那麼她對他有異性方面的好感嗎?
以前是完全沒有的,但看到加百列流出血淚的模樣,幾乎是以獻祭般的虔誠深深跪伏在她身前,虞鯉難免生出動容。
「值得嗎?」虞鯉心情複雜。
「如果我沒有去到北地,也許……」她下意識地想反省自己,隨後又想到北地當時那個局面,如果不去,可能會有更多平民慘死。
怎麼樣都是無解的。
虞鯉畢竟不像加百列那樣,看過千萬條世界線的分支,她心中的感情,比起加百列輕如鴻毛。
假如說這是命運,他真的甘心失去自尊,變得人生徹底依附於她嗎?
加百列手腕懸著破碎的鏈條,雙腿岔開,認罪般的溫馴,「這不是你的原因。」
「是我渴求,是我背叛,是我欺騙。」
他如同泣血般的鳥兒揚起脖頸,骨節分明的手指攀上她的衣角。
虞鯉被他的矛盾攪得一團混亂,連拒絕都沒能說出。
……明明在訴說著自己的罪,卻無法停下自己逾矩的試探嗎?
像是那種渴求愛的人格,越是在壓抑保守的環境下長大,就容易打破禮教的那條線。欲永遠大於神明莊重清冷的表象,一邊懺悔,一邊沉淪。
虞鯉靜默片刻,伸出雙臂,輕輕擁抱了他。
加百列的眸光一點點亮起喜悅的金芒,羽翼倏然將他們包裹,雪白的絨羽覆下溫暖的黑暗。
他的呼吸灼熱,低低地、顫啞道:「是我引誘了你。」
……
結束了和加百列的見面,虞鯉返回現實。
水晶球里的時間流速和現實里的不一致,哪怕在裡面和加百列度過了幾天幾夜,在現實里也不過十幾分鐘。
回到臥室時,夜色靜悄悄的,虞鯉仍有些恍惚,直到她抬眸,對上一雙暗中觀察的紅眼睛。
吹笛人從容地站在床頭柜上,黑手套黑風衣,冷謐地斜著她。
烏鴉這種小動物,是不是就沒有不能落腳的高處?
虞鯉暗中抹了把汗,笑著抬手和小烏鴉打招呼:「你還在呀,我以為你最近很忙。」
吹笛人懶得理,靴尖無聲點地,來到她身前。
惡魔手套包裹的修長五指圈住她的細頸,另一隻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冰涼的氣息灑在她的頸間,深深嗅聞。
虞鯉面上笑著,實則冷汗都快落下來了。
幸好意識體的接觸不會染上氣味。
「打探我的動向,方便你去包養男模?」沒發覺異常,吹笛人清秀的眉毛微微展開。
虞鯉保證:「我絕對沒有多看別的男人,說話也都是點到為止的!」
「外面的交流沒有,裡面呢?」
吹笛人疑心不減,抬了抬蒼白的下頜,示意虞鯉懷裡那顆水晶球:「這是加百列的東西,他什麼時候送你的定情信物?」
「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也知道,我最開始去北地的目的就是標記加百列吧……」
迎著惡魔越來越冷的目光,血色幾乎快要從那雙眼眸溢出,虞鯉的聲音小了下去,扯扯他的衣擺。
「好啦,我現在和你關係最好,而且我們只見了……」虞鯉扭頭看了眼掛表,「不到十五分鐘。」
她笑眯眯,捏捏他煩躁扇動起來的耳羽,「你覺得十五分鐘能幹些什麼嗎?」
吹笛人閉上眼,語氣和緩下來,鬆開她的脖頸,摟著她的腰,將她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你眼光夠差的話,也不排除。」
小烏鴉防備心重,又容易破防,自從和小鳥簽訂終身的契約後,他每見到虞鯉身邊一個男人,就總會炸毛,再吃兩口醋。
他不是張揚恣狂的個性,也不會像以撒那樣鬧得她精疲力竭才罷休,只是默默記仇。比如虞鯉在飛艇上遭遇了囚徒,就算小烏鴉和她還置著氣,也依然飛過來了。
當然,事後要好好安撫吹笛人。
虞鯉不覺得哄男人有什麼憋屈的,更何況在他們的關係里,給台階和受委屈的那方總是小烏鴉,哄得他飄飄然了,還會從羽毛里灑灑金幣。
他們還要在一起很久,虞鯉既然認定了這些男人,就會有足夠的耐心來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
兩個人抱了一段時間,虞鯉把玩著他的袖扣,說,「我想要拜託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