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不餓,累不累,怎麼一個人躺在這裡呀?」
「小哥哥,你……」
這時虞鯉八歲半,前世的記憶基本被壓在腦海深處了,見到同齡人的新鮮壓倒了最初的恐懼,很快,小女孩嘰里呱啦地對他問候起來。
小哥哥貌似是三無屬性,沉默寡言,眉眼沒有絲毫變化。
虞鯉說了半天,肚子「咕咕」叫了起來,這時,焚化爐房間的門被誰打開,並且沒有再關上。
擔架是有輪子的,虞鯉做賊心虛,她躲著工作人員的視線死角,靠著牆壁,兩隻手推著小哥哥的擔架床,一溜煙地跑出房間。
小虞鯉撿回了一個玩伴。
不過,她的這個獨眼玩伴很奇怪,虞鯉興沖沖地把自己的午餐撥出一半分給他,他平靜地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
虞鯉天不怕地不怕,想要把食物餵到他嘴邊,就在她的手指要碰到他的唇角時,少年像是應激的凶獸,張開沒有血色的薄唇,重重咬了她一口。
虞鯉疼得吱哇亂叫。
女孩白嫩的手指瞬間被他的牙尖釘出血珠,虞鯉想要甩開少年,他卻擠出微弱的力氣,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拖向擔架。
少年鬆開她的手指,手臂圈住她的小肚子,冰涼的吐息埋在她的脖頸里,帶著消毒水的氣味,又朝她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一瞬間的疼痛刺來,緊接著便是他舌尖溫熱的舔舐。
像是小狗。
虞鯉僵硬在他懷裡,聽到他模糊嘶啞的喘息,他四肢虛弱得沒什麼力氣,剛剛的爆發,全憑一腔本能的求生意志。
迦洛並不清楚這小女孩有什麼特殊之處,他咬破了她的手指,血珠滾落到舌尖的那一刻,體內被異種啃噬的痛苦便稍稍得以緩解。
於是他便下意識地想要得到她更多的……血液。
虞鯉咽了下口水。
「你、你要吃我嗎?小哥哥?」她顫聲問。
「……沒。」那少年啞聲開口,「我渴,只喝一點你的血。」
雖然這麼說,他的手卻輕輕掐住女孩肉肉的下巴,步入少年的清瘦體格將小糰子完全罩在懷中,攻擊型嚮導的控制欲,那時便初現雛形。
「你真的有點奇怪哦。」虞鯉眉毛皺成一團,沒有再掙扎,轉過身,抱了抱他。
「好吧,你別咬得太重。」
虞鯉快樂地說:「等你喝完我的血,就好好吃飯,可以嗎?」
她缺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因此接受新奇事物的能力很高。
少年沉默良久,力道沒有放緩的意思,急促吞咽的水聲中,靜靜地「嗯」了一聲。
結果虞鯉被小哥哥按在懷裡了整整兩個小時。
被他放開時,虞鯉頭都是暈乎乎的。
……明明中間答應了她好幾次「馬上就好」、「會輕一點」,怎麼總是嘴上安慰她,行動卻依然強勢呀!
虞鯉忍著疼,含淚把飯送到名為「迦洛」的少年手邊。
剛剛,他們互通了姓名,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虞鯉撿回廢棄品的事只隱瞞到了晚上,不到晚飯時間,虞鯉的臥室便闖進來幾個研究人員,帶迦洛離開,還有兩名白大褂抱起虞鯉,著急地要去給她做體檢。
小虞鯉驚慌地抬起頭,看見了門外站立著的軍裝男人,喃喃:「爸爸……」
姬老元帥鬢髮蒼白,沉沉地凝望著自己的女兒。
元帥清楚女兒是這一代的黑暗嚮導,姬競擇是他們實驗室第一個接近成功的作品,而他的體質,比起姬家本部眾多實驗品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唯一的不同點,是那小子經常跑到閣樓上,私會他的女兒。
姬競擇的天賦拔尖,可實驗室也不是沒有所謂的天才,卻無一例外地被異種吞噬——對於元帥而言,得出黑暗嚮導或許有能力,幫助人和異種融合成功的結論,並不困難。
所以,他才會把女兒帶進實驗室。
自姬競擇之後,迦洛是第二個成功的案例,體檢顯示,他體內的異種失去生命跡象,被啃噬的臟器正在緩緩修復。
同時,他的精神體也發生了異變,擁有了邪異而強大的力量。
而今晚之前,他的身體機能全面衰敗,即將被送進火化爐,是虞鯉的血液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從那天之後,虞鯉便被更嚴格地看管起來,每天都要抽血和打針。
她失去了有限的自由,變得蔫蔫的,過了不久,元帥出於某種考量,允許迦洛住在她的隔壁,虞鯉頓時又幸福了。
她時常跑到迦洛的房間,和他聊天,一起吃飯,看見他死氣沉沉的模樣,活力滿滿地鼓勵和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