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哪來的這麼多問題!我們幾人都在這怕什麼?」齊鶴不耐煩地回應他人的疑問, 目光掃過下方人群遲遲沒瞧見自己兒子的身影, 內心不禁浮出些許不安, 卻又不能表露在外。
幾人好不容易壓下眾人恐慌, 目光頓在靈池方向, 卻都一致地沒有前去探查。
清玄宗內只有宗主和三位門主可以自由出入靈池, 他們這些位於不同樓閣任職的長老根本無法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
人心惶惶,就在這時, 一抹青衣一閃而過, 穿過人群直直奔向靈池石門,然而還未觸及就被人截住手腕停在半空。
「宗主師兄?!」易溯一眼便注意到燭玄衣服上的血痕,連忙停下腳步探手用靈力癒合傷口, 誰知燭玄身體微側躲開他的動作,面色緊繃。
易溯一眼便猜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想解釋些什麼,被燭玄冷聲打斷。
「什麼都別說了,跟我回去。」燭玄拽著易溯想朝東峰趕去,然而一股力量與他抗衡僵持在原地。
易溯強行破開燭玄的束縛,眼中滿是倔強:「我要去靈池看看。他是我的徒弟,我有責……」
「他走了!」燭玄閉了閉眼強壓下怒氣,隨後話語中儘是疲倦,「上古魔器被奪走,他將成為人人誅之的存在。師弟,一切都變了。」
「他有苦衷,我知道。」易溯搖搖頭一改往日的溫順,執拗地與燭玄爭執,「我曾答應過他,會去尋他。」
「清玄宗乃天下第一宗,有多少眼睛盯著你當真不知?千年名門正派如今出了一個偷竊魔器的叛徒!你還要去尋他,你可知這在外人眼中與叛離正道沒有區別!!到那時外人如何看你?師父他老人家你又怎麼交代?」
易溯張了張唇卻沒有發出聲音,他低垂著眼,手上力度弱了幾分。
對方說的沒錯,他是清月尋的徒弟,是燭玄的師弟,是清玄宗的門主,是世人口中天資卓越的劍修……
在清月尋和燭玄的寵溺下,他無拘無束,如今才發覺自己有太多身不由己。
燭玄眼底多出些許血絲,他望向易溯沉默不語的身影,無可奈何地放低了聲音:「今日起,你不許踏出東峰半步,我會親自守著你。」
他重新握住易溯的手腕,這次只是輕輕一拉,便將身後的人帶離原地。燭玄背對著易溯的面容有一瞬間的變化,隨後緩緩閉上眼睛隱去不可言喻的情感。
再等等,別怪師兄……
熟悉的院門出現在眼前,鴉青原本還焦急地衝上前,發現燭玄的身影后頓時停在原地,恭敬地低頭行禮,悄悄用餘光觀察著易溯。
易溯一言不發,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越過兩人走進那間他日夜研製丹藥的房間。
木門隔絕了自己與外界的聯繫,滿屋的藥香勾回他的思緒,目光掃視被擺放整齊的藥瓶,最終落在不遠處空置的木架。
那裡曾經放著「斷情」瓷瓶。
自己走火入魔時,林樾為救自己被婪逼迫下山,他是一個人。如今再次被婪控制走上不歸路,他依舊是一個人。
易溯靜靜站在原地,他垂眸看向自己掌心,明明是一雙白淨的手,他卻仿佛看到了滿手血污。
明明許下眾多動聽的諾言,到頭來他卻在一旁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次次躍入深淵。
他有師兄和鴉青在身旁,可林樾從始至終身邊只有他一人。
他也時常自責曾經因自己昏迷不醒才無法拯救被迫離宗下山的林樾,那現在呢?
易溯驟然起身凝神掐訣,眸光明亮,此時外界的景象在他眼中全然變了樣。
燭玄布下的各種陣法均展露在他面前,他小心翼翼避開這些障礙掩藏氣息試圖潛離東峰,即將踏出門外時腰間絳生劍猛地震顫,下一瞬身側划過一道劍鋒。
霜滅劍擋住易溯的去路,他震驚地扭頭便撞見站在身後的燭玄,他握住依舊顫抖不止的絳生劍,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宗主師兄……」
燭玄神色沒有變化,簡短二字不怒自威:「回去。」
「可是我——」易溯的話再次被燭玄強行打斷。
「回屋待著。」燭玄站在原地平靜地看向易溯,「別忘了絳生霜滅是雙生劍。你身為劍修自然不會棄劍,只要你踏出東峰,絳生便會受霜滅的影響暴露你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