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上下掂了掂，竹枝與地面摩擦的動靜很快吸引旁人的注意，一粒小石子飛離指尖，正中他的後腦勺。
「哎呦我靠，誰扔的？！啊……啊，原來這裡也有積灰，我趕緊過去掃掃。」慕容原本的怒火在對上不遠處手執棋子的林樾頓時熄滅，嘴邊話語磕絆幾下連忙低頭找補，飛速溜跑。
直到枝杈上再沒有葉子可落，他們迎來了冬日的第一場雪。
雪花紛紛揚揚，後勤三人組齊齊蹲坐門口，這麼久的相處他們早就成了好友，正盤算著何時能堆雪人玩鬧。
「鴉青，我同林樾去正殿，你們在東峰休息，不必等我們。」
聽聞聲音三人齊齊回頭，這才發現易溯竟然難得束冠出門，不等他們感慨幾句，林樾與易溯就步伐匆忙離去。
慕容疑惑道：「今天宗里有什麼大事嗎？」
鴉青思索片刻搖搖頭：「沒有吧？」
兩人同時將目光定在白琛身上，他縮了縮身子，手指按在薄雪中：「看我幹嘛？我又不會算命。」
這句話好似有些道理，正當他們重新撐著下巴兩眼放空時，白琛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燭玄出關了。」
*
易溯也是清晨才收到傳訊，特意打扮得極為正式，急匆匆趕往正廳。
距離燭玄遭霜滅反噬閉關已過了近一年，在他閉關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易溯垂首一心想著該怎樣告知燭玄有關靜檀宗的事，一時不慎險些被腳下台階絆倒。
旁邊一股力量穩穩托住他的身體，林樾滿眼關心，卻不肯再鬆手：「不必擔憂，宗主自會知曉。」
沒想到自己的心事這麼容易被看破。易溯穩住心神，眉眼間的憂慮消散不少，他停在大門外，眼神示意林樾鬆開緊握自己的手小聲道：「宗主師兄在裡面，你先鬆手。」
林樾自知這種場合不能再胡鬧，乖巧地收回手，戀戀不舍地稍微拉遠兩人距離，維持一種最為正常的普通同門關系。
大門被易溯推開，他踏入屋內剛開口喚聲「宗主師兄」，緊接著視線就被一旁落座的人吸引住，脫口而出道：「秋岷珏？？」
第64章 歸心
靜檀宗一別, 易溯就再沒見過秋岷珏。短短一年的時間，對方身上的稚氣已然褪去，端坐在旁側竟真生出幾分一宗之主的氣質。
林樾輕咳一聲, 手背輕觸易溯, 隨即垂眼道：「秋宗主。」
這一聲稱呼令易溯如夢初醒, 先前他還能以前輩身份逗弄小傢伙, 現在也該改口了。
他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跟著拱手改口喚道：「秋宗主。」
清玄宗的正廳是議事的場所，自然不能空出時間閒談，易溯簡單打了聲招呼便再次將目光落在位居正位的燭玄：「宗主師兄身體還有傷嗎？我那裡還留有幾瓶丹藥。」
「不用。若是我能早些時日出關就好了, 沒想到靜檀宗……」燭玄的話沒有說完，他深深嘆出一口氣, 繼續道，「如今魔界無人統治, 更是亂作一團。有些膽大包天的魔修藉此機會出沒在京城肆意殺戮, 好在有鎮守在附近的修士及時出手。」
剛出關便被接二連三的消息撞得頭部陣痛, 燭玄疲倦地按揉太陽穴, 他冷哼一聲：「魔族倒還真是會挑時間。」
「明日我會召集其他宗派之主共同商討對策, 因而秋宗主提前到來。至於另外一個原因。」燭玄倏地輕笑, 朝易溯揚揚下巴, 「你們二人相別一年多, 想必有許多話要說吧？」
「多謝燭宗主成全。」秋岷珏起身行禮，視線立刻黏在易溯身上不肯移開。
燭玄擺擺手示意兩人離開到別處敘舊, 目光卻不住往林樾與易溯身上瞟。
易溯不知秋岷珏想要說什麼, 意外發現那雙眼睛中多出幾分躍躍欲試的激動。他愣了愣，卻實在摸不透對方所想，只能先行告退, 尋思著出門再說。
其實秋岷珏出現在正廳時，林樾大腦中雷達瞬間開啟，他警惕地用餘光瞥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注意到對方後來的視線，一口牙險些被自己咬碎，憤憤地在一側不住瞪向對方，試圖將他嚇縮回去。
好不容易聽到可以離開的話語，他二話不說便拉起易溯的衣衫。
這下他不在乎什麼符不符場合，將易溯緊緊護在自己身旁，眸光兇狠。對上秋岷珏笑眯眯的眼睛時，他敏銳察覺出了什麼不對。
果然，他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冷不丁傳來聲音：「林樾，你留下，我有話和你說。」
此話一出，秋岷珏仿佛一隻贏了勝仗的狐狸，不緊不慢展開摺扇眉眼帶笑：「林門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