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林樾曾想過,若是易溯修為低一些,不用將天下蒼生護在身後,不用深入危險之地,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需日夜擔心對方受傷,撐起自己的羽翼將他護在身後,保他安然無恙。
他不懼生死,只怕易溯。
林樾感受到胸口衣物的濕潤,他雙臂緊緊圈住易溯,不斷重複道:「沒事了,你還有我,永遠有人深愛著你……」
第60章 換衣
初陽探入窗隙晃過林樾的眉眼, 他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本想用手背擋住擾人清夢的光線卻猛然驚醒。
窗戶悄然緊閉,林樾攏起手指, 還未消散的靈力驟然沒了蹤影。
他小心抽出枕在易溯身下的手臂, 輕手輕腳地走下床, 生怕打擾到熟睡的易溯。
林樾離開房間前特意停在床邊, 俯身吻住易溯哭紅的眼尾。蜻蜓點水般的吻一觸即散,他兩指點在易溯額間加固昨晚施下的安神咒。
易溯睡眠向來淺,但凡一點動靜都會打斷他的休息,甚至有人靠近, 他都會瞬間睜眼警惕地望向對方。
昨夜是林樾第一次見易溯放下所有防備,宣洩自己的委屈。
強撐了這麼久, 也該好好休息一番了。
林樾穿上往日的衣衫,難得沒有再高高束起長發, 隨意散在身後就這麼走出房間。
近日沒有什麼大事, 自然無需早起。
林樾本以為走廊院落會沒有什麼人影, 不曾料到不遠處池塘邊, 鴉青手捧著什麼物品, 哈欠連連, 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模樣。
林樾腳步微頓, 最終還是打定主意走上前。在距離僅剩幾步時, 鴉青餘光恰好瞥見林樾的衣角,不待林樾開口, 他渾身一個激靈立刻站正。
林樾:?
許是本能反應過於板正, 也有可能是注意到林樾眸中的不解,鴉青虛掩拳頭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側過頭沒去直視林樾, 彆扭地將懷中嶄新的衣物推到林樾面前:「這是門主的新衣服,辛苦林門主一同帶回房。」
林樾接過衣物大致捻了捻,估摸著有五六件。
他低頭唇角勾起,腦海中已經幻想出易溯穿上新衣的模樣,因而分神之際沒能聽清鴉青極輕的話語:「最上面的那件,給你的。」
「嗯?」林樾後知後覺抬起頭,臉上多了幾分茫然,「你剛剛說什麼?」
鴉青頓時憋著一口氣,鼓著腮幫直勾勾盯著林樾。
假的吧?平時別人說什麼他都能聽見,怎麼偏偏這句話裝聾???
他才不要再重複一遍!他絕對不會告訴林樾,那件白粉孔雀衣服是他自己通宵縫製出來的!也絕對不會告訴林樾,他做完衣服後又特意做了林樾和易溯愛吃的餐食!!!
鴉青氣憤甩袖轉身,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話:「衣服太小就丟掉,不許再來問我!早膳在廚房,自己吃!」
林樾一頭霧水地望著鴉青離去的背影,捧著衣物看了幾秒,猛然注意到位於最上方的白衣有少見的立領。
易溯從不穿這種款型的長衫,靈力托起輕飄飄的衣物,待它完全展露在林樾面前時,他不由得笑出聲。
鴉青還是從前那般不坦率。
放眼望去,這件衣服簡直是為林樾量身定做,身量尺寸恰好與他相同。
整件衣服並不是單調的白,淡青色柳枝花紋位於右肩,衣擺自下而上一隻白孔雀立於上方,漂亮的尾羽用特殊針線繪製,還綴有幾抹極為淺淡的粉色。
而這件衣服下方正是鴉青曾在屋內攤開的衣衫——純白圓領衣衫,神態相似的孔雀恰好墜於另一側,任誰看去,都知曉是一對佳人相配的衣服。
林樾收回靈力,將衣服重新放回原位,捧著這幾件新衣走回房間。
屋內易溯還在熟睡,林樾反覆欣賞這兩件相襯的白衣,心中越發歡喜,終是褪下常年不變的玄黑。
記憶中他衣著這般亮眼還是年幼時,那時他攥著易溯留下的花枝,心中始終放不下仙氣飄飄的白衣仙師,於是他便學著易溯,將自己洗得發白的衣服穿在身上,仿佛這樣就能同那位仙師有共同之處。
年幼的他並不知,易溯只在特殊場合身著白衣出現在眾人面前。
後來同易溯學劍,他才知曉自己敬仰的仙師最喜青色。年幼的林樾穿著那身褪色的衣服,手持木劍時常瞥向守在易溯旁側的鴉青,對方明明只是一個侍童,白衣卻將他襯出獨特的氣質。
反觀自己……
林樾視線游離,內心情不自禁生出自卑之意,連最基礎的挽劍動作都做錯,險些劃傷易溯的衣衫。
易溯按住林樾的手腕,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別處,心底頓時瞭然。次日林樾便收到了一件嶄新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