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將視線從粥碗移開,這下徹底沒了胃口,他本想點頭同意鴉青的提議,而後又猛地停住。
慕道友?慕容?
易溯:「不必,我去待客。」
下一瞬易溯的身影便消失在屋內,鴉青看著剩下的粥,嘆氣道:「門主今早吃的也太少了,看來中午要多加一些飯菜。」
魚池邊蹲著的白衣少年捻起魚食丟入池內,搖頭晃腦地看向池中游得歡快的魚群,頗為悠閒。
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句:「別餵了,再餵估計今晚就能喝上魚湯。」
慕容自然知道是誰,他壓根沒有回頭繼續盯著游魚:「為啥啊?」
「餵的太多撐死了。」易溯也一併蹲在身側徑直岔開話題,抬手揮出隔音屏障,咬牙道,「我問你,你到底給林樾安排的什麼人設?」
這個問題讓慕容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他猶豫了片刻,摸著下巴不確定道:「就很正常人設啊?而且現在他早就跑偏了,這個世界跟我寫的內容相差十萬八千里。」
胡寫的版本是個戀愛腦高冷攻,廢稿是個深情偏執的存在,這兩個設定單挑哪個,都跟現在的林樾不沾邊啊?
哦不對,還是沾點的,各沾一半。
在慕容眼裡,他師父現在就是個行走的醋缸,走到哪醋到哪,又不敢舞到易溯面前。
林樾的極限就是悄咪咪多看對方幾眼,純情到稍微碰個手背都能耳根通紅。
然而緊接著易溯的話險些讓他重心不穩栽進池塘里。
易溯看著水面,平靜道:「你確定嗎?他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癖好?比如捆綁強制囚禁啥的……」
慕容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隨後不住拍膝蓋笑個不停:「誰?你說林樾?哈哈哈他要是能做出這些,我天天倒立走路!」
他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用力拍打胸膛打包票:「你放心,就算天塌了,我師父也做不出來這事。」
慕容一個人在原地笑得前仰後合,易溯面無表情沒有接話。
漸漸地,慕容笑聲漸小,盯了易溯好一會,原本還篤定的話語逐漸變得不確定:「哈……哈,是,是吧?」
易溯默默看向他,將昨晚的場景大致描述了出來。
一刻鐘後,慕容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兩手交疊在腿上,兩人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好半天慕容才幹巴巴憋出一句:「有句話不是常說嗎?夢都是反的……」
換做之前易溯恐怕還會信,但這個夢太真實了,尤其那股瘋勁宛如毒蛇死死纏在他周身,恨不得將他束縛在身邊不得離開半步。
易溯沉默不語,慕容小心翼翼開口:「你是很反感這樣?」
「沒有。」易溯下意識反駁,卻找不出形容自己內心的話語。
他只是不想面對這樣過於病態的林樾。
相戀的兩人本就是兩情相悅,正是因為彼此相愛,所以在每一段相處的時間裡都會充斥著幸福。
而昨晚的夢境,縱使自己被折騰得多麼崩潰,依舊能感受到身上人難以遮掩的無盡悲傷。愛而不得,執念至深,報復性的瘋狂下是無法割裂的溫柔……
更何況他見到太多模樣的林樾。幼年的落魄,少年的意氣風發,成年後的沉穩,以及如今位居高位,徹底擁有自由,以及被人敬仰的實力。
易溯想要的始終是獨一無二的林樾——那個會哭會笑,會因外界而變化不同情緒的他。
其實他昨天在夢中,很想拉住林樾的手說出一句話,卻沒有任何機會。除了破碎的聲音,再無別的力氣。
「那你……」這下就連慕容也捉摸不透易溯的想法,他曾經幻想的攻略路線,恐怕要夭折了。
易溯沒有接過話語,反而問道:「林樾呢?今日怎麼就你來了?」
慕容聳肩道:「師父一大早就去書閣了,我閒著無聊來找你。西峰陸門主不打理宗門事務,你又無心做這些,這些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易溯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要去書閣。自從那場夢後,他始終心緒不寧,生怕現實中的林樾也會有朝一日變成那副樣子。
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就想見到林樾。
想見他,想同他說出那句話——「你不必這般折磨自己,若想尋我,回頭便是。無論以什麼身份,我都會在你身後,或者護在你身前,絕不離開。」